高文长叹一声,故意沉默了半天,才郁郁道:“幼仪的母亲说,不然的话,她就要将女儿许给自家兄弟的儿子,也就是她的亲侄儿。”
王婶:“原来这样,原来这样。这老太太估计是从一开头就想将石姑娘嫁给自己的侄儿,好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家亲,这才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纯粹就是想为难高小官人你。于是,你和石姑娘就私奔了?”
高文只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当时,我已是心灰气丧,知道事已经不可为,就收拾好形装回家。却不想,走到半路,石姑娘却跟了上来。说,既然两家已经定下婚约,就应该信守承诺,此生已非我高文不嫁。高文心中感动,如何能够推辞。又担心石家找去老家,不敢回庄浪,就同幼仪一到来了平凉,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只等我中了秀才,这才正大光明去石家提亲。故尔我与幼仪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如此,也免得叫世人小看了那情深义重的女子。可是……”
“可是,就在这次院试的头一天,幼仪的舅舅的表哥却找上门来。若是叫他们找到我高文,怕我中了秀才,只怕会百般阻挠我进考场。为了不受他们的影响,我逼不得以才逃出门去,只等放榜那天才好正大光明地回家与他们见面。”
“高小官人真君子也,石姑娘遇到你这么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也是他的福气。”王婶听完这段真实八卦故事,大觉过瘾:“原来是这样,对了,那群人当中有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倒是个俊后生,相必就是石姑娘的表弟。高小相公,此人都是个对手,你这次考得如此,可能中?若是中不了,此事又该如何了局?你想啊,石姑娘的舅舅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换别的人,只怕二话不说,先拖她回家去。可人家偏偏就住下来等着你,想是要寻你晦气,找你赔钱。”
其实,高文方才说得这个故事漏洞极多,经不起推敲。可经王婶这么一补充,大鹰小鹰勾留不去,就地监视他的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高文嘿地笑起来,满面的自信:“不过是区区一个秀才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实话同王婶你讲,这次考试,我作得不错。头名不敢说,拿个功名当不在话下。”
“好,不错。”王婶激动起来,叫道:“好个石姑娘,慧眼识人,自如评书中那跟李靖李药师也奔的红拂一般,真奇女子也。高小相公你若是能够中个秀才,老身也是面上有光。有话且说,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脱。”
高文忙拱手:“这次我悄悄回来,正要请王婶你帮忙悄悄给幼仪带个信报个平安。就说我这两日不在,那是进考场考试去了,高中上榜当不在话下请她不要担心。等到放榜那日,就带人过来解救。”
王婶:“高小官人你放心,我这就过去。”
高文:“现在离放榜还有三日,你过去同幼仪说起此事的时候,休要叫她舅舅和表哥听到。”
王婶不快:“我做事自然稳妥的,你还不放心?这事自然不能叫那几个恶人知道,若是让他们晓得你要得功名,只怕不敢叫你赔钱,直接架了石姑娘就走。到时候,那你我都要追悔莫及。”
“我对王婶你自然是放心的,还请拿笔墨过来,也好带个信物过去。”
拿到笔墨纸砚之后,高文本欲将这事写得分明。可想了想,又怕惊动大鹰小鹰。突然间,心中涌起那夜那小姑娘在草丛中寻找自己扔出去的那双鞋子时的情形,心中一酸。就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双鞋子,折了,递给王婶。道:“你就这个图样给幼仪,她一看就会明白的。”
交代完之后,高文又将一锭银子塞到王婶手头。
王婶推辞半天,没办法,只能收了,等到高文离开,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去寻石幼仪。
她男人死得早,所生的两个女儿也早早地嫁了人。一个人住在老宅,平日里的生活也自枯燥。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事,心中惊喜,就好象失业多年的人突然找到工作。
就算给她钱,这个热闹无论如何是要去凑上一凑的。
世上的女人,大抵如此。
在走进高文家的那条小巷子之后,她正义感爆棚,禁不住朝正对着高文家院门的围墙那扇新开的窗户哼了一声,然后拍了拍高家的门环:“石姑娘可在家,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