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矿洞,火把忽明忽暗。一群人匍匐而行,所有人都不说话,仿佛怕惊扰到此地的亡灵。
地下矿洞如同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火把照耀的,只是矿洞内很小的一块地方,周围永远是深沉的漆黑一片。在黑暗处,隐隐约约传来怪声,仿佛是妖魔在低声冷笑,又像是鬼怪在窃窃私语……
“那些是什么东西?”走在队伍后面的一瘦子终于忍不住道,情不自禁地往前缩了缩身子,声音发颤,“你们有听到吗?”他一说话,所有的声音却瞬间静了下来,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点,队伍不由地停了下来。
“此处本是南海矿坑的古遗址,”队伍前方领路的老者,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千百年来,这里面因私仇而被谋杀,因迷路而被困死,因坍塌而被活埋的人,不可计其数,”说到此处,老者干瘦枯黄的脸上充满了心酸与苦涩,“而这三种方式怨死于矿洞中的人,灵魂是不能被超度的,”他的声音在洞穴的回声下,重重叠叠,空灵异常,听在众人耳里不免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你说你听到的是什么?”
瘦子的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听带路的老者这么一说,这下吓得脸全都白了。他本是京城禁军,平日里鲜衣怒马、养尊处优惯了,没想到此次任务却是如此的艰辛与凶险。一路上不断有同伴死去,现在周围又尽是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他的身体与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嘴巴哆嗦着,面带哭丧地重复道:“是什么?”他本来站在队伍后面,惊慌失措下,已经挤到队伍中央一虬髯满面的人的旁边,仿佛怕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把他捉走。
虬髯满面之人猛地一拍瘦子的肩头,皱起眉头,面色一沉骂道:“往日里你跟我捉贼缉盗,刀光剑影尚且不惧,今日也太他娘的胆小了,这就歇菜了?”
虬髯满面之人身量极高,比周围的人高出一头有余,虎背熊腰,不怒自威。即使在如此阴森诡异的地方,依旧龙行虎步,渊渟岳峙,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轻松自在。
虬髯看得出来,瘦子神情紧张,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了。怕他背过气去,这才狠狠地拍了他一肩头,又故作轻松地说了些平日里的勇猛事迹,只希望他振作起来。
瘦子汗水流淌,两股战战。见瘦子良久不答,虬髯叹口气道:“不要让恐惧占据你的头脑。”
“将军,你不知道,我最怕这些说不出名堂的东西,是啥都不知道,吓死我了。”瘦子旁边的一个大胡子,这时也战战兢兢对虬髯说道。他脸上满是汗水,连胡子都是湿嗒嗒的,看起来颇为好笑。可这时却没人笑话他,虬髯手下的余人也都是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周的黑暗。
虬髯将军冷哼一声,似有怒意,斜睨了魂飞胆丧的众人一眼,喝道:“无愧于天地,又何惧于鬼神。”
“好一句‘无愧于天地,又何惧于鬼神’。”说话的是队伍中央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知道已多大的年纪,脸上青脉纵横,几乎可以隔皮见骨。他不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他的存在,只因为他仿佛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他说话的声音极为平淡,带着一股出尘之意。
老者的目光缓缓掠过瘦子、大胡子等人,最后定在虬髯将军的身上,沉吟良久,才道:“自古相传,神鬼最怕煞气、罡气、正气。神鬼怕恶人,因恶人生性戾恶,煞气重,会冲了鬼的阴气,鬼自然会躲着恶人。习武之人,身体和精神的常年锻炼,会在体内形成一种罡气,所以习武之人精神抖擞、气度非凡,而罡气也可以祛除邪崇。”
虬髯眼露古怪,淡然道:“原来如此。”
老者知道虬髯说的言不由衷,却并不在意,缓缓道:“可老朽最佩服张将军的正气浩然,故俯仰无愧天地,襟怀坦荡,故行思不惧鬼神。”
虬髯摇头道:“国师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