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供学子休息的旅馆中,此刻已经空空荡荡,所有的学子都已经前往皇城那边,等待榜单的公布,但有一人却坐在旅馆中吃着早点,细嚼慢咽。
跟好多学子相比,他穿得很是寒酸,脸上却有着很多没有的从容,因为对于这次秋闱,他胸有成竹,倒不是因为他有个国师时分的先生,而是因为十年寒窗的付出。
对别人来说,秋闱只是一种形式,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但对他来说,机会只有一次,不论是如今的秋闱还是之前的乡试,一旦落榜,他就再没有重来的可能。所以相较别人,他付出了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而这些努力,就是他此刻的自信和从容。
店家将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后,便走向这寒门学子,笑着道:“武先生不去看榜?”
对于这学子,店家并不讨厌,他没有读书人的傲慢,也没有穷人的自卑,他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谦逊有礼。
武子期起身行礼,然后回道:“反正榜单都已经出来了,就代表已经有了结果,那么在下有没有去看,都没什么影响。”
店家笑着道:“先生说的在理。”
他示意武子期坐下,然后自己也在武子期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笑着道:“怎么说也是个好日子,我给你拿点好吃的。”
武子期急忙道:“不用,已经够了。”
已经起身的店家笑着道:“放心,算我请你,不要钱。”武子期有些尴尬,连忙感谢。
店家走入厨房,没多久拿出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壶酒,然后两人就坐下边吃边聊,武子期怎么也不喝酒,所以就这店家自己喝。
没多久,内堂有个女人呼唤一声,然后店家便急忙起身向着内堂跑去,那感觉跟老鼠见了猫差不多。
武子期知道,这店家还有个媳妇,很不好招惹那种,每次看到,连他都觉得害怕。他见过一剑就敢杀了皇帝的李明月,见过那位动辄就能让华英殿前摆满尸体的女帝陛下,也见过风景、净空、王权那样的神仙人物,可他觉得都没有这女人可怕。
内堂里很快传来那女人的声音:“姓阮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盘酱牛肉多少钱你不知道?你给谁吃也就吃了,给这么个穷酸秀才吃,是真觉得他能高中?他若真有那能耐,至于连去看看皇榜的勇气都没有?……”
后面还有很多,而且这女人并没有要回避武子期的意思,所以寒酸学子全都听在耳中,不过只是苦涩一笑,然后寒酸学子将身上笨就本就不多的纹银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看来得先跟先生借点了,不然在这寸土寸金的镐京城中,怕是连活下去都难,更别说什么一展抱负了。
等店家那只母老虎发完脾气之后,店家有些灰头土脸的从内堂走出,只看到桌上的酒肉还在,除此之外,有些散碎银子。
店家皱了皱眉,急忙将银子拿起,跑出门去,只是那寒酸学子已经没了踪影。
店家看着手中的银钱叹息一声,就要走回,正好有一支骑兵向着这边奔来,然后在旅馆门前停下。
头前的是一位年轻小将,他先是确定了这家旅馆的名字,然后看着店家,问道:“请问武子期可是住在此处?”
店家一愣,然后点头道:“启禀军爷,是的。”
这时候那妇人走了出来,看到这些甲士之后,明显有些畏惧,低声问道:“那家伙该不会犯了什么事吧?我就说那小子贼眉鼠眼,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军爷明鉴,咱们可都是本分人,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马背上的小将一愣,然后笑着道:“这位大婶误会了,这次秋闱,武公子获得了魁首,下官是来报喜的,同时通知武公子程大人要亲自见他。”
夫妻两愣在原地,满脸震惊。
那小将继续问道:“烦请让武公子出来一下,下官这身,实在不好惊扰武公子。”
店家呐呐道:“他刚走了。”
马背上的小将一愣,皱眉问道:“那你们可知他去了何处?”
两人同时摇头。
那小将脸色难看,这下如何是好,偌大的京城,去哪里找一个人?若是找不到,回去如何跟程大人交代?他可听说了,那位程大人前几天才被那位新帝罢黜,此刻心情怕是糟糕至极,到时候还不得发在自己身上?
他抬手道:“赶紧找,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武公子找出来。”
所有甲士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只留下夫妻了解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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