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师兄弟商榷一番,葛鸣见他们的注意力从自己狼狈战败中转移过去,便清了清嗓子,主持大局:“大家都安静会。以我们的眼界阅历,很难处理妥帖这件事,倒不如直接请示师父,咱们依指令行事。”
众弟子纷纷点头,拍手称赞,葛净撇了撇嘴,方才他便说了,怎么什么话从他口中说出,就引得大家称赞,从自己口中说出便惹得众人发笑。葛鸣显然对这些溢美之词十分受用,他微笑着,把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右手缓慢抬起,黑雾逐渐覆盖住他的右手,他轻斥一声,右手一甩,那黑雾脱手而出,甩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黑雾逐渐褪去,画面也清晰起来,这似乎是一面镜子,周遭稀疏的黑气将它与墙壁划分开。镜子里暗暗的,隐约能看到一张巨大的座椅,上面印有一些花纹,似乎是荆棘的图案。椅子顶端有一颗黑色的宝石,此刻正闪烁着猩红的光芒,似乎示意着有人禀告。
众弟子屏息以待,就这样等了许久,镜中的光线终于明亮了起来。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面部轮廓分明,眼睛深邃,瞧上去倒像是雕塑,可他的皮肤有些松垮,面容惨白,一大块诡异的黑纹从他的左耳一直延伸到右眉上方,覆盖了大半张脸,让他原本阴柔的气息添加了几分惊悚的感觉。
此时,他衣衫不整,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他疲倦的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弟子们的消息。
葛鸣见到他,骨子里就害怕,自己原本在尘世就经历不少,可从来都是自己骑在别人头上,哪轮得上别人欺凌自己。可到了炼狱之后,自己便栽了不少跟头,最令自己害怕的,就是魔都鬼荆棘的那番遭遇。眼前这个慵懒的男子,就像是只沉默的雄狮,而自己只是那只瘦弱的羔羊。如果可以,自己早就背叛了他,不,是早就掏出了这个鬼地方。可是,自己明白,他的手段极其残忍。他总是能拿捏住你最在乎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的毁掉它。自己也曾帮助他做过这种事,不得不说,当时看到别人濒临崩溃的模样,心中十分痛快,或许这也是自己安于待在他身边的原因之一,起码,自己和他是一路人。可是,若这种惩罚降临到自己头上,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了。
男子皱着眉头听完葛鸣的回报,不耐烦的说道:“你就为这点小事来打扰我?”
见到男子不悦,葛鸣心中暗捏一把冷汗,其他的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是为何?原来,这数百年来,魔都的大弟子换了不少个人,上一任大弟子便是葛鸣出手解决的。前边少了一个人,也便少了一个与自己瓜分利益的对手,这倒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葛鸣慌乱的解释:“那把剑,着实不凡。它通体泛着黑气,寄生在那女子灵魂之中,以死灵之气为食。倒是邪门得很。”
沧溟剑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最近邪气外泄,难以掌控。倒也凑巧做了一次障眼法,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男子心中不屑,却忽然想到,灵剑?自己在这这么多年,倒是只见过一次灵剑。当年那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是风光一时,引无数美人折腰,英雄相惜。只是,那把剑并不是邪剑,反倒是正气凌然,令人不敢直视。男子沉吟一会,这世间有阴就有阳,既然有一把正义之剑问世,那有一把邪气的剑又不是不可能的。若这把剑真的那么了不起,那这次名垂青史,风光极盛的便是自己了。待到那日,便可再不理会他人目光,肆意潇洒的活着,去他的战神,去他的冥王,这天地便再不能困住自己。
男子兴奋难耐,却望见葛鸣寡淡的面孔,兴致骤减,这么个家伙说的话,能有几分可靠?他沉默一会,说道:“如此,你便将它取来见我。若无把握,再用此法宝知会我。”
说罢,一颗小玉石便从镜中抛掷出来。葛鸣双手轻颤,接过了法宝,只见它通体光滑,与普通的鹅卵石没什么差别,上面有一个小孔,系有一根红线。他小心翼翼的将它系在腰间。
“若事成之后,本尊允你官位,答应你三个条件。如若不成,拿命相抵。”男子端正身姿,威严骤然放出,寒意从镜中渗透出来,镜面瞧上去似乎有些冰纹,阴冷的气息参杂着众人的恐惧,他们不敢有丝毫言语,只是笔直,恭敬的站着,望着镜子慢慢消失。待到术法完全消失,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鼎邡魔都里的魔王性情乖张,飞扬跋扈,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对待别人肆虐残暴,连身边弟子都久遭残害。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他对政治一窍不通,所有事宜都由他指派官员完成。官员倒是享受着旁人不能体会到的舒适与自由。也正是因为如此,魔都成了稍逊于战神之都的第二大都城。魔王对官员倒是不忌惮,照他的想法,只要寻些脑子好,会做事的便成,自己打得过他们就好。谁敢忤逆,捏死他。
葛鸣面露喜色,转念揣揣不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方,林沫此时也很不安,她遣走了塞娜塞巴,关上房门,拿出沧溟剑。原本古朴的剑身,此刻已经锈迹斑斑。她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按常理来说,这炼狱没有水,也没有氧气,只是虚无的世界与纯粹的能源,还有那千百万的意识,贪婪滋生着。可若是没有什么能使它腐蚀,剑身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仔细端详着沧溟剑,注入魂力试了试,又取出魂晶,化出灵力试了试,丝毫反应都没有。林沫望着冰冷的剑,心里渐生寒意,若是这把剑被自己弄坏了,那可怎么办?它不是神剑吗?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坏了吧?她只能怀着侥幸的心理面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