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位于我国东南方的某处姑苏小城,在经历过一场绵绵细雨后,舒缓的下起了小雪。
一个少年在四合院前庭****着上身,手中棍棒中正平直,时而有板有眼的舞动,时而狂风暴雨的击出。
小雪被棍气轻轻拨开,男孩脚边形成一个方圆三米干净的圆。
还有三根被打断的烂木棍。
林建很是欣慰,年仅十二岁的林允凡对练习夜叉棍很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已能模拟出林建通过实战方才领悟出的“棍势”,假以时日,林允凡定能将林家夜叉棍发挥得出类拔萃。
但现在还远远不够。
一盆冷水就这样毫不留情的从院内泼出,林允凡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嘚瑟,连舞棍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群同龄的小孩从院门奔奔跳跳的路过,驻足小四合院前,发出一阵让林允凡咬牙切齿的嬉笑。
林建在屋内脱得精光,一身刀削斧刻的肌肉上满是疤痕。
他提起棍棒,像是巨人一般踱步到林允凡身边。
“不要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林建只是瞪了一眼门外的小孩,那群调皮的劣童便打闹着离开了,“允凡,你很冷么?”
林允凡牙尖打颤,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让他的皮肤一抽一抽的跳动,棍舞稍停,三米的圈子已收缩至一米。那种能够勉强称为“棍势”的东西黯然淡去。
但林允凡仍是说着:“父亲,我不冷。”
已经足足五年了,林允凡打从有记忆起便开始练棍。开始他以为这只是父亲恶趣味的玩笑,直到训练强度慢慢增加到孩童难以承受的地步,林允凡才从母亲嘴里套出“林家棍法代代相传”这样的家族使命。
令林家骄傲的家族使命。
老师抱怨林允凡上课睡觉,作业不交,每天痴痴呆呆不像孩子的模样,林建全都当做没听见。棍一定要练,对于林允凡而言根本没有“放假”这个令所有孩子期待的词,不用上学的周六周日,他就得被父亲撵去林子里练武。
倒立、跟头、爬树、憋气,这些额外的课程林允凡每天至少要用三个小时来温习。
然后到马步、身形、棍法。
街坊领居都戏称林建是个疯子,孩子们也对林允凡投来看怪胎的眼神,但无奈父子两人都武艺高超,没人敢真正去惹恼。
“先沉住丹田内劲,再用意识引导它们流通到全身脉络,像这样。”林建说,然后合上眼,不刻,覆满林建身体的碎雪尽数消融,一股隐隐的暖意轻轻触碰着林允凡的身子。
内力。
林允凡永远都学不会的内力。
年少的他只是把棍棒,握得更紧了。
科技日新月异,高楼大厦越堆越高,水泥路代替了泥巴坑,周杰伦、周星驰的时代过去,电脑普及,没有人再会去摸深藏家中的FC小霸王游戏机。就连红遍一时的网游冒险岛,都已经成为了时代的划分点。
苏州穿暖花开,新芽提早的冒着尖儿,空气里满是芳香的气味,持续已经的寒冷正在逐渐升温,可见臭氧空洞也无法撼动苏州宜人的天气——寒流也不行。
人们把自己的肚子填得饱饱的,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好不惬意。
但总有一些人像是夜中藏身的吸血鬼,死都不愿接触阳光,好像只要被轻轻一晒就会化成泡沫一般。
十四年过去了。
林允凡今年26,浓眉大眼的他有着一双令所有女孩都倾心的眸子,但本该英武不凡的他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满地的污秽是他连吐三次的杰作。
但烂醉的他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该说惊世骇俗?
还是不可理喻。
林慧从屋内走出,捏着鼻子看着酸臭的林允凡。
“真是的。”她一边抱怨,一边帮林允凡脱下脏掉的衣物,“喝醉了就不知道上床去吗?躺在这里冻坏了怎么办?”
伴随着让人张目结舌的责怪,林慧已经将林允凡丢到了床上,后者只是伸手去捡不慎掉落在地的香烟,嘴里嚷嚷着:“知道啦知道啦,谢谢。”
“早餐我就不煮了哈。”林慧把睡衣脱下,换上一身大大方方的便服,虽说已经出奇的回暖,但要面对早上的气温,不穿多点始终会冷。
“我好像已经吃过了。”林允凡看着一地的呕吐物,痴痴笑着,没两下便把一支烟给抽到了过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