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哆哆哆哆地点了两下头,像个垂死的小动物一样凑到小太阳边上,先烤了烤手又烤了烤几乎冻僵的脚,然后整个人凑近过去。
热气顺着肩膀往下,驱散走寒气的时候他整个人打了个巨大的寒战。
爽。
就在沈瑜闭眼自嗨的时候,房门又开了,老北风嗡地一声卷了进来,沈瑜差点被冻哭了。
一抬头,何渡跟刚刚的僧人一起站在门口,穿着同款丑但长且温暖的大棉被。
何渡看着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接着漾出笑意,他快步走到沈瑜面前蹲下,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来视察你的工作情况。”沈瑜说着往何渡这边缩了缩,因为那件巨大的棉被可以挡住吹进来的老北风。
何渡笑起来,嘴角的酒涡浅浅的:“也不早说一声,来的路上冻坏了吧?”
“是啊。”沈瑜郁闷地揪了下自己棉袄的袖子,“这衣服真不行,也就能挡挡高楼大厦中间的小风。”
何渡笑出声,伸出手像是想拍拍沈瑜的头,但估计是考虑到有个僧人还站在后面,他最后又把手缩了回去,站起身:“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跟师父说一声,找件外套给你。”
——
“白水寺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吗?让他们帮着铺敬香台?”终于穿上同款丑但长且温暖大棉被的沈瑜一边往敬香台上铺红布一边吐槽。
“白水寺对客人是今天我们不开放请您后天再来。”何渡扯着另一边的红布,仔细比了下有没有拉平,“你过来找我,那不就是想来帮手么?”
沈瑜瞪了他一会儿才叹口气说:“好像还真是。”
祈福会的场地是白水寺大殿前的空地上,原本这里有一座站立式的香炉,现在香炉两边一字排开两长条敬香台,几个僧人连同沈瑜和何渡正在铺红布,包括寺庙的石头台阶都已经铺上了红布,看起来喜气洋洋。
前头,寺门内的牌楼也已经缠上了红布,一改平日素雅的气氛,上面写着“东山·白水寺新年祈福法会”,两个僧人正踩着梯子在牌楼的左右两边贴上鼠年的春联。
“还挺热闹的。”沈瑜感慨着,平时的白水寺都是无喜无悲、出尘脱俗的形象,这种披红戴绿接地气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见,很新鲜,而且这种热闹的感觉他也很喜欢,尤其喜欢的则是“这种热闹有他参与”这件事。
“明天更热闹,会把祭品什么的都摆上,今天就是弄个样子。”何渡笑着指了一下牌楼,“明天这后面还会搭起来一个回廊,上头会挂一大串一大串的红灯笼。”
“哇。”沈瑜想象了一下这种场景,满脸憧憬,“哎,不过这个牌楼很高啊,挂灯笼这事儿挺难弄吧。”
“是不容易。”何渡笑笑,“你明天来就可以看到我在梯子上闪转腾挪的英俊身姿了。”
“纳尼?”沈瑜惊了,“灯笼还要你来挂的吗?”
“毕竟我是白水寺最后一个武修,承担着守护寺庙,保卫山门,半夜修大棚,爬梯子挂灯笼的重任。”何渡一脸中二地说。
“德性。”沈瑜推了他一把,“还半夜修大棚呢,修着修着跟人打一架是吧?”
“哎,别戳穿。”何渡一下乐了,“架也打过,大棚也真修过,就是修大棚没伤着胳膊而已。。”
因为白水寺是附近方圆几十公里香火最旺的庙宇,元旦伊始除了小城的香客外,旁边城市村镇也会有虔诚的信徒特意赶来敬香,所以寺庙每到新年,都会仔细装点一番,给香客们一个新气象,好兆头。
沈瑜跟何渡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敬香台的两边红布都铺好,压平,又用镇纸压住,免得被山风吹走,这时候寺里其他的僧侣正在忙里忙外地装饰大殿、净扫房间。
“走,吃饭去。”何渡拍拍沈瑜肩膀,带着他往后院走。
沈瑜惊讶地发现,后院竟然也有几位僧人在墙上贴红字和春联,虽然没有正殿那么浓厚的节日气氛,但看起来还是红彤彤一片。
“后院不是不接待香客吗?”沈瑜小声问,“怎么还弄这么多装饰。”
“不接待香客难道还不过年吗?”何渡反问。
沈瑜很惊讶:“寺庙还过年?春节不是俗家的节日?”
“寺庙为什么不过年,世俗节日出家人一样要庆祝的,这叫恒顺功德,随喜众生。而且不光要庆祝,还要为天下信众祈福,祷告未来一年的平安顺遂。”
何渡说到这儿顿了顿,笑着伸手戳了下沈瑜额头,“而且你也把出家人想的太清心寡欲了,大家也是人好吧,逢年过节不但要办法会,还要吃团年饭,那几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还要放炮打牌呢。”
沈瑜惊讶地嘴巴都张成了“O”型,有点超出他过往的认知,可这种年味儿浓厚的白水寺听起来又格外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