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枢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劲头,别说崔俣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多识广的崔征也怔住了。
自己出场效果如此震撼,崔枢十分得意,叉腰仰天大笑数声,又围着崔俣转了数圈,嘴中念念有词,眼里都快飞出桃花了:“我这侄儿这么好看,必须得配最烈最野的美人!美人必须雪肤红唇,细腰长腿,着大红裙,执乌金鞭,面覆轻纱,媚眼如丝,还必须得钟情我侄儿一人!要忠贞性烈,降得下天下男子,偏偏见到我侄儿就化成绕指柔!”
崔俣:……小叔叔你是不是江湖话本子看多了。
不过杨暄的确很烈很野,雪肤红唇就算了,长的还是不错的,细腰有,长腿有,钟情有……就是性别不太对。
几条街外正在忙碌的杨暄突然连打好几个喷嚏,颇觉莫名其妙。
崔征直接开骂:“像什么话!我崔家娶妻,就算不是名门贵女,也该知书达理德容言工无一不具,如何能配不懂规矩路不明的粗野女子!”
“瞧哥这话说的,好像咱们门弟多高,能与清河崔家比身似的。”
清河崔家是正经名门世家,一度曾与王谢并肩,至今名声实力仍然不错的。
崔征一窒,半晌才拍了桌子:“那咱们也得有追求!固守当下寸步不进,日后如何能有荣光!”说到这里,他捂着胸口,十分痛心疾首,“我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带着咱们家走到现在,你叛逆,不想帮手也就罢了,怎能拦阻家族前途,子孙荣耀!”
“啧啧,”崔枢抱着胳膊,丝毫不掩眸底厌恶,“好像冢里走到现在,全是你一人功劳似的。要不是你接手当初二哥人脉,上蹿下跳钻营,能有今日这般地位?得了家族助力,本该回馈,你倒好,嘴上说着好听话,实则全在为自己打算。你不怕二哥带着祖宗从地底下跳出来骂你么?”
“你——”
崔枢摆摆手,懒的和他多言:“总之,侄子的亲事,有我娘和我说了算,再不济,侄子还有亲爹呢!你的打算,趁早全收起来,否则——你顾忌官声,我可没什么可怕的,到时候闹出来谁难看吃亏,你懂!”
“我娘那里,既然心里不想,你也别去拜见了,省得我看着恶心,还累的我娘帮你刷孝顺名声。”
把想说的话说完,崔枢也没听崔征反驳,拉着崔俣就往外走:“咱们回家。”
崔俣被小叔叔拉着,不得不走,只得向崔征递了个无奈又无辜的眼神,心中十分欢快的和小叔叔走了。
有人相助就是好,省的他费心思扮人格,与崔征明里暗里交手。
不过崔枢怼崔征怼的也太猛了,看样子不大像继母儿子与前妻儿子的普遍矛盾……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二人独处,没有崔征,崔枢心态回来,又开始对着崔俣流口水了。
崔俣:……
“乖侄儿,可是大伯欺负你了,你想避,又避不开?”
轻声轻语,好像怕吓到崔俣似的。
崔俣有些不习惯,不过对这小叔叔倒没什么恶感。他看的出来,崔枢应该只是个颜控,对‘长的好看’四个字没有免疫力,他眼神很清亮,举止也不无妥,对崔俣的态度,除了欣赏美貌,确有一些疼爱之意的。
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崔枢也才二十二三岁,这份长辈对小辈的慈爱好像有些奇怪,但崔俣感觉的到,崔枢是真心的。
而且方才交锋时间虽短,他也能看出来,崔枢表面上看起来非常不拘小节,不理规矩,但实则……是个骨头很硬,不好欺负的聪明人。
人家表示善意,自己不好不回应。
崔俣思索片刻,微笑道:“我不过想着还有时间……未成亲前,都能想法子不是?”
“侄儿好聪明!”崔枢大笑抚掌,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放心,小叔叔回来了,不必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事包在我身上!以后这外头,你看不对眼的,我瞧不上的,不够好看有本事的,都别想近你的身!”
几条街外的杨暄忽觉背后一寒。抬头看看灿烂无比的太阳——若非天气这么好,也没觉得冷,他差点以为自己染了风寒了。
一句话说三遍,崔俣也有免疫力了,面不改色的拉开话题:“小叔叔这几个月去哪里了,祖母说你忙的都没写信回来。”
“唉。”崔枢长长叹了口气,浑身透出一股历经万事的沧桑,连话音都一咏三叹,“往事不要再提,人生都是风雨。”
崔俣:……这话感觉有点不对啊,难道是——
“我瞧上了个美人。”
崔俣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谁知看走了眼。”崔枢背着手看着天边,眸底沁出情绪复杂,不知是悔恨还是怀念,“美人不是我以为的温柔多情似水柔软,而是个比我还浪还狂野的!”
“哦……”崔俣心说你不是就喜欢狂野的么,嘴上却顺着话头叹道,“那是有点遗憾。”
“光是这点算什么,”崔枢一脸‘你们年轻人不懂成人世界复杂’的叹息,这点哪就算遗憾了,关键是——“事后我才知道,那人是我上司。”
崔俣顿了顿,十分同情的看着崔枢,这是有点惨了。
崔枢闭上眼睛:“还是个男的。”
崔俣……崔俣只得拍了拍小叔叔肩膀:“节哀顺变。”
崔枢十分感动,眼底都要冒出泪花来了:“还是侄儿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