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景平苑设宴,宴请石桥村的父老乡亲吃饭,在宴席的前一日,陆陆续续地便有人上门送东西,
石桥村这边办酒席并没有送礼金这个规矩,多是送吃的,有鱼虾的人家送鱼虾,养了鸡鸭的人家送鸡鸭,养兔子送兔子,腊鱼腊肉火腿,另外还有一些笋干木耳香菇之类的。
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便凑出了十几桌酒席的饭菜。
次日村里的汉子和妇人就会过来帮忙,杀鸡杀鱼摘菜洗菜搬桌子,使得整个景平苑都热闹了起来,苏莞与几位妇人坐在水边的轩榭那里择菜。
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用绢布固定发髻,打扮得如同村里刚刚成亲的小妇人一般。
不过她容色精致妍丽,便是打扮得如此素淡,却也没能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是衬得她如同春日山间的仙子,素净淡雅,笑意浅浅,仿佛是踏着风从林间走来。
微风徐徐,山林静谧。
她坐在一旁温柔安静地做事,听着大家谈八卦说笑。
做惯了高门贵女,除了感情非常好的朋友,她是不会与人说谁人的八卦的,这是一件比较失礼的事情,而且还不知道在场的人是否可信,若是传到对方的耳中,那是要结仇的。
如此,在人多的时候,她也都习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有人提到她的时候,她便笑着说几句。
不过现在听着这些人说话,她倒是觉得挺自在的。
以前在帝城这个宴会那个宴会的,与诸位夫人姑娘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需得仔细地斟酌对方说的话表层是什么意思,里层是什么意思,自己开口的时候也要斟酌再三,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
可是如今呢,这些妇人们在一起纯属闲聊,说什么今年家里养了多少只鸡,种了什么什么,什么日子上山施肥给果树剪枝之类的,或是谁家的儿郎该如何了,学识功课做得如何如何。
总之呢,都是一年四季的耕种劳作和生活琐碎,偶尔说一下外面的事情,比如说南山村什么村又如何如何,归雁城又如何如何。
这一次因着纪云蒲的事情,大家倒是知道那位名盛澜州的才子纪云苍科举作假一事,对此也觉得天理昭昭,报应到了。
“哎,你们说,这纪家会不会想要把纪云蒲带回去啊?”
村里的人石姓人都是一个祖先的,都是亲戚,石惠画和纪云蒲真的成了亲,他们也跟着沾光,所以固然有些羡慕石惠画寻得这样好一个的一个夫家,不过也少有人嫉恨。
到底是石惠画自己争来的,她救了纪云蒲一命,石崇山一家又在他失忆落魄的时候养了他,也算是应得的。
“回去?不会吧?他不是已经分出来了?”
“那宅院不是都定下来了吗?”
“可那纪云苍犯了这么大的错,名声坏了,而且今生也无缘科举,那纪家可愿意让他这样的人继承纪家?”
在场的人沉默了一瞬,苏莞眉心一跳。
若是纪云苍废了,纪家想要将纪云蒲带回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纪家固然还有儿郎在,但都是庶子,而且年纪也不大,纪云蒲虽然担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名声,但好歹是嫡长子啊。
“这话...说得也不错。”
“...若是纪云蒲回了纪家,那这亲事还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