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打开门之后愣了一下,把手机上的电话挂掉,看着门外的人,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来了?”
贺洲抬脚走进屋子,把门关上,伸手摸了摸邱言至的额头,说:“来看看你。”
邱言至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贺洲,把脑袋埋到了他的胸膛里,莫名其妙的,他感觉鼻子都发酸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邱言至哑着嗓子问。
贺洲手掌碰上邱言至的后脑勺,温声道:“你说你不舒服的时候。”
邱言至在贺洲怀里蹭了蹭。
“喝药了吗?”贺洲问。
“喝了。”邱言至皱了皱眉,抱怨着说,“那个冲剂好苦。”
贺洲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放到他的嘴里,末了,又低头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说:“不苦了。”
邱言至勾住贺洲的脖子,闭上眼睛去吻他,草莓味的水果糖弥漫出酸甜的味道,从嘴唇蔓延至舌尖,几乎要把人的心脏和骨头都给甜化了。
“贺洲,我好喜欢你啊。”
邱言至小声说。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人的脸庞上,让人心脏都不由得颤了一颤,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似乎都停了一瞬,然后又忽然横冲直撞地流,牵着一抹热意洒落在身体各处,使得四肢百骸都变得发烫战栗。
贺洲一把将邱言至拉在怀里,又开始低头吻他,发烧的明明是邱言至,贺洲却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热得差点过了火,他想起身下这人还生着病,只好克制地在他嘴巴上亲了又亲,才堪堪冷静下来。
邱言至躺在被窝里,靠在贺洲身上翻着那些照片。
也许是因为贺洲在他身边的缘故,他看这些照片的时候倒是没多少惊疑恐惧,但难免还是有些反胃恶心。
贺洲伸手,把邱言至手中的相片抽出来,放回收纳盒里,然后把收纳盒盖上盖子收拾了起来,他握着邱言至的手,说:“已经处理过了,会有人再偷拍了。”
邱言至嗯了一声,把玩着贺洲的手指,闷闷地说,:“其实我应该猜到的,当时他出现在游乐园,后来又直接指出你的身份,足以说明他在暗中调查过……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恶心程度一次一次突破我的下限。”
邱言至顿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他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
贺洲想起他在秦贺家里看到的另外两本相册,毫不留情地出卖曾经的情敌:“人都是会变的,我见过他的另一本相册,里面全都收集了你高中时期的证件照,集体照和各种照片,他可能确实很喜欢你,可到这种程度,都已经算是侵犯你的**了。”
贺洲忽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继续沉声道:“而且,我听他妹妹说,他高中开始起就一直去你的学校偷看你。”
邱言至颜色微怔:“……偷看我?”
贺洲点了点头:“对,不光偷看你,他还偷拍过你呢。”
贺洲从怀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表情严肃,语气笃定:“你看,他高中的时候就偷拍过你,说明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变态的倾向,长大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足为奇。”
邱言至看着那张照片愣愣地说:“……那他真的是……从小就有点变态啊。”
“对啊对啊,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变态。这种人真的不能要,幸亏你当时没和他在一起。”贺洲努力附和道。
邱言至抬头看着贺洲,忽然问:“那你拍他偷拍我的照片做什么?”
贺洲:“……”
邱言至看着贺洲变得慌乱的眼神,忽然就起了想要调戏贺洲的心思,他眨了眨眼睛,问:“贺先生本人的手机里也存了那么多我的照片,是不是也有点变态的倾向啊?”
贺洲眼神闪烁:“我……我是你男朋友。”
邱言至语气疑惑:“男朋友偷拍我的照片就不是变态了吗?”
……
贺洲心虚地问:“……是、是吗?”
邱言至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算了,男朋友是变态,我也认了,谁让我喜欢呢。”
贺洲耳朵又红了起来,偏过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贺洲一来,时间就变得飞快。
没一会儿,附近学校的高楼上就响起了十二点的钟声。
邱言至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泛上了些泪花,他扯了扯贺洲的衣角,说:“贺洲,今天就在这儿睡吧。”
贺洲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走下床:“不行,万一秦贺半夜醒来怎么办?”
邱言至恨得磨牙:“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从秦贺身体里出来?”
“不知道。”
“你要是永远出不来,难道我们永远都没办法一起睡觉吗?”
贺洲沉默了一下:“邱言至,我是怕他半夜醒过来伤害到你。”
邱言至叹气:“我知道……算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贺洲穿上外套之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今天我在秦贺身上,还发现了一件事,我感觉有些奇怪。”
“什么事儿?”
“秦贺好像在三四年前受了伤,陷入昏迷,昏迷了三四年,而且现在是失忆状态。”
邱言至愣了一下:“失忆?他在我面前看起来可不像是失忆的人。”
“听他妹妹说,他并不是完全失忆,他还记得你的一些事情,但大部分的更详细的事情却是听他妹妹说的。”
“三四年前……昏迷……”邱言至喃喃道,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贺洲,“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吗?”
贺洲摇了摇头:“这个还不知道。”
“能打听出来吗?”邱言至眉头皱地紧紧的,他长吸了一口气,说,“秦贺原来和我说过,三四年前,他和一个朋友一起投资《噬梦》这个游戏,游戏出现了事故,那个投资人陷入了昏迷,昏迷了半年就去世了。”
贺洲愣了一下:“那秦贺有没有说他自己……”
“没有。”邱言至摇头,“他从来没有透露过他三四年前也陷入了昏迷这件事情。”
贺洲心里忽然鼓动起不安,他手都冒了汗,拿出手机便直接拨打了贺小晴的号码。
贺小晴似乎被他从梦中惊醒,声音都含含糊糊的:“喂,哥,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啊,我都要困死了……”
贺洲也没空再管什么含蓄不含蓄,委婉不委婉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小晴,你还记得我当时是为什么昏迷住院吗?”
“哥,这件事你刚醒了不就问过我了嘛……”
“想不起来了。”贺洲说,“你知道我现在记忆很不稳定。”
贺小晴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说:“因为一款垃圾游戏啊……当时你准备投资那款游戏,试玩了一下,然后就陷入昏迷了……”
贺洲喉咙干紧:“那……那当时有没有另一位投资人……”
“哥你说什么呢,那款游戏从始至终不就只有你一个人投资嘛,那个时间段试玩游戏的人也只有你一个,就刚好那么倒霉,一下子就出了事……”
电话开的是外放,邱言至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变得煞白。
贺洲挂断电话之后,邱言至转头看他:“……秦贺骗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出了事的投资人朋友,出事的人只有秦贺自己。”
……秦贺就是三年前那个出事的玩家。
是那个他以为死在了游戏里,然后被叶宏远夺取了实体装置设备的玩家。
可是,秦贺为什么要骗他。
邱言至看了一眼墙角的收纳盒。
脑海中却闪过那个被放满了监控器的房间。
而秦贺无中生有了一个投资人,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硬生生安在别人的身上。
却又像极了当时叶宏远一个npc,却把发生在玩家的事情硬生生揽到自己身上,撒谎说自己是玩家。
贺洲抿了抿唇,黑黝黝的瞳孔盯着邱言至,问:“邱言至,当时叶宏远如果夺走了你的玩家身份,逃出游戏,他会怎么来到现实世界?”
邱言至张了张嘴,手无意识地抓紧剩下的床单:“……应该是……用我的身体。”
贺洲闭上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睁开,他声音镇定:“贺小晴说,秦贺醒过来之后,连妹妹和爷爷都认不出,却隐约记得你。”
——他根本就不是记得邱言至,而是他认识邱言至。
叶宏远没死,他从游戏里出来了。
用秦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