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妃听到赵拦江口出粗话,羞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怎得会遇到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旁边几个帮闲看不过去,骂道,“小子,夜小姐好生跟你讲道理,你却不知好歹,她是菩萨心肠,不跟你计较,但我们可饶不了你。”
赵拦江一口酒饮罢,哈哈大笑,良久才道,“就凭你们?”
“我们乃响箭郡夜家的客卿,江湖人称响箭四杰是也。”其中一人道,“在响箭郡,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得罪了夜家,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赵拦江眉毛一横,“都他娘的给人当狗了,还好意思提江湖诨号”
“你找死!”四人齐齐拔刀。
赵拦江见他们拔刀式,知他们虽练过几年武功,在他眼中却是不堪入目,他淡淡道,“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你们杀过人嘛?”
他知道赵拦江这小子练过武功,而方才说话之时,身上露出的刀意,让众人心中一寒,这等气势,只有手中沾了不少人命,才会有。
然而,夜小姐受辱,当着她的面,他们又怎么能露怯,道,“有关系嘛?”
赵拦江道:“我杀过,很多。”
说这话时,一道凌厉的刀意从他身上向众人笼罩过去,众人只觉得口干舌燥,没有丝毫抵抗的想法。
夜雨妃也觉得招惹了厉害的人物,她瞧出情况不妙,连阻止手下道,“你们先退下。”那几人松了口气,他们几个,平日里在响箭郡欺负一些流氓混混还在行,就怕大小姐真让他们拼命,他们可就不好办了,闻言连退出了酒楼。
夜雨妃双目注视赵拦江,指着四人道,“你们给我记着,别让我在响箭郡再碰到你们!”说罢,转身气呼呼离去。
经夜雨妃一闹,四人没了胃口。
李倾城、赵拦江、箭公子要在城内逛逛,赵拦江心中烦闷,要了一壶酒,来到小镇外的一处小湖,将金刀往颈间一枕,一边喝酒,一边思考人生。
这次隐阳之行,一是他答应了金刀李秋衣,要将他骨灰撒在隐阳城头赤水河中。在此之前,他已经通过快驿将消息送到隐阳城,按理说此时早已送达,只是没有料到,这一趟西行会遇到这么多事情,耽搁了许久;二则是与萧金衍共同闯荡江湖。萧金衍有种魔力,好像与他在一起,所有事情都比较顺利,而且武功也突飞猛进,当年他闻境入知玄,也是与萧金衍共游历山之时,而且萧金衍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次去寻找李惊鸿,探索武经下落,作为朋友,他也义不容辞。
至于能否得到武经,这种事情看缘分。如今的赵拦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武功在半步通象境,虽然还没有打出名堂,但在江湖上也是地榜级的人物,更何况,在融合金刀、狂刀以及无名刀意之后,他自创的横断刀已初具雏形,算是入了刀道门路,只要勤加修行,砥砺磨炼,成为刀道宗师,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他也知道,迟早有一日,他会离开萧金衍、李倾城这两位损友,但不是现在,因为他与他们不同。
李倾城是豪门贵胄,他的命运从出生那日起,就已经注定,李倾城之所以离开金陵,与其说是在逃避,不如说是对命运最后的反抗。赵拦江看不惯李倾城,但不妨碍他很欣赏他。
与李倾城相比,赵拦江更喜欢萧金衍这种率真、无拘无束的游侠生涯。萧金衍身为李院长的师弟,却从没有任何架子,而且无论男女老少,他都与之相处的来,他游历江湖,把人生和江湖当做一场修行,这一点,赵拦江很佩服他,但学不来。因为他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唯一让他心乱的,是在得知西线战事时,一股久违的热血与冲动,开始萦绕在他心头,有几次他甚至想重返军营,为前线立下战功,为当年的袍泽讨一份公道。不过,此刻他的身份却是被驱出征西军的逃兵,想要回去,几乎难如登天。
想到此,一个名字始终难以绕过去,那就是宇文天禄。
在军营之中,他无时无刻不想杀宇文天禄,不过,以他当时武功境界,要杀宇文天禄,无异于痴人说梦,而现在他已是半步通象,遇到通象境高手,也不是毫无一战之力,境界的差距并不再是遥不可及。
宇文天禄贵为魔教第一高手,在世俗江湖中也隐有天下第一人的称号,但赵拦江要斩杀他意念,却越发强烈,他甚至觉得,若要在刀道一途,有所突破,唯有与宇文天禄一战。
然而,现在却不是时候,他有杀他的念头,却没有杀他的勇气。至少从内心之中,他认为宇文天禄是不可战胜的,他知道这有碍刀道修行,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胡思乱想之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很熟悉的味道。
赵拦江站起身,环顾四周,湖畔绿草幽幽,微风拂过,荡起阵阵涟漪,他双目如鹰,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警兆忽现。
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后。
一把匕首如毒蛇一般,向他后背刺了过来。
赵拦江气息流转,连刀带鞘一刀劈出,迎向来人,那人却忽然收了匕首。赵拦江辨得来人身份,连忙止刀,收去内力。
刀距离那人额头三寸,倏然而停。
杨笑笑站在赵拦江面前,身形绰约,较半年前相比,瘦了许多,却依然令人心动,赵拦江愕然道,“怎么会是你?”
杨笑笑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来干什么?”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