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或许他早就知道,沈玉清活不长了吧?
只是赵昔微并没有去找过他,因为后来沈玉清将往事和盘托出,她选择了求助生父。
至于娘亲这个只见了一次的朋友,也就尘封在了记忆中。
“柳寄山?”李玄夜神色一正,“我记得,顾寒苏的师父姓柳,名寄山……”
赵昔微有些惊喜:“这么说来,我差点和顾大夫成了师兄妹?”
李玄夜又皱了眉头,缓缓道:“昔日你外祖父门生遍天下,所授者皆为朝中才俊,从没听说过有江湖人士——”
处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这两者就像是黑白两个世界,很难产生什么交集。
若朝臣结交江湖人士,那更是要被弹压的罪过。
赵昔微有些愕然:“我听说他一直隐居,会不会是改名换姓了呢?”
李玄夜笑了笑,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淡淡道:“或许吧。”
赵昔微心口“砰”地一下,莫名觉得这样的他,有点陌生。
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灵犀抱着满怀的花灯小跑了过来:“哥哥嫂嫂,我们去放河灯吧!”
一面说,一面把三盏花灯放在了桌上。
花灯精巧可爱,做成了莲花的形状,一看就是用了一番心思。
李玄夜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灵犀抬了抬下巴,得意一笑:“喏,是对面那个卖花灯的老婆婆送的!不过我也没白白占老人家的便宜,我塞了一块银子给她呢!”
又把一只墨笔塞进赵昔微手里,撒娇道:“这里许愿真的很灵验,嫂嫂快把心愿写下来!”
“是吗?”赵昔微含笑接了笔,却不知如何落笔。
她是不相信神灵的,更不相信许愿能灵验。
多年前,沈玉清病症复发时,她曾向神灵祈祷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灵验过。
若苍天真有眼,又怎么会让人间有这么多生离死别?
灵犀趴在桌旁,托着腮微一沉思,便写下了自己的愿望,然后捧着花灯在船头跪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花灯放入水中。
小小的灯顺着水流,荡荡悠悠,飘向远处。
灵犀双手合拢,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个愿。
赵昔微静静看着她,心道为什么同样是被皇帝亲自抚养的人,太子殿下怎么就如此沉稳持重,一点都没有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呢?
正思忖着,那“沉稳持重”的太子殿下却执了墨笔,铺开白色的宣纸,提笔而就,落下数字,然后卷好,再把花灯递了过来:“拿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