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寄山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洒在了墓前。
他坐在她的墓碑前,吹了半日的寒风,看了半日的细雪,听了老伯半日的唠叨。
满耳朵回响的只有一句话——
“沈娘子的女儿作了太子妃。”
太子妃,太子……
那个孩子,居然嫁给了太子!
他骤然站起身来,将青色布包往肩上一挎,足尖轻点,衣袖轻拂,一眨眼的功夫,已掠下山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念着这句话,冒着寒风,一路疾行,终于在半夜抵达了长安。
此时此刻,当他站在殿内,见到太子时,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更真实了。
这些年,他虽然远在江湖,但朝堂的事也略有耳闻,都说陛下仁慈宽厚,而亲手抚养的太子则是冷酷无情,虽然年纪轻轻,却是行事老辣,把一群老臣弹压得服服帖帖,甚至就连执掌朝纲多年的太后,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柳寄山当年也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对这种传言,深感不以为然。
他少时入宫,也曾伴君数载,皇帝那样优柔寡断的人物,能培养出多冷酷的太子?
如今见了,他才知道绝非虚言。
只是,这样一个人,真的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
他不信。
赵子仪当年也是满腔痴情,骗得阿清团团转,可最后呢?
最后沈家倒台,赵家可是迅速与之切割!
更何况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子?
顾寒苏满脸错愕,望望这个,看看那个,见都是僵持着没有出声,顿时心急如焚,又冲李玄夜干笑了一下,重复道:“你快让这群侍卫下去,这真的是我师父,他听说了太子妃的寒症,特意过来把脉的!”
李玄夜冷着脸,不为所动。
他知道顾寒苏有个医术高超的师父,也曾想过尽快召其入京,但此时见着了本人,他却不这么想了。
柳寄山,真名陆子山。
沈穆最得力的学生有两个,一个是赵子仪,一个便是陆子山。
但和出身名门的赵子仪比,陆子山的身世要卑微得多,幼年失去双亲,沈穆见其聪慧,又怜其遭遇,再加上自己无子,便将其收养在膝下,授以全部心血,只望着将他能传承一二。
陆子山也不负所望,年仅十三便已入选侍中,伺候皇帝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