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鞋袜的双足浸入水中时,那蛇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伸着尖尖的脑袋,吐着长长的信子,争先恐后地去咬那白嫩的脚心……
“啊哈哈哈!不要!啊哈哈……救命……不要!”
一群妃嫔又哭又笑,在看见赵昔微时,忽然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喊了起来:“太子妃!太子妃救命!”
有人甚至哭了出来:“赵昔微,求求你,快把玉令给太后!”
“听见没?只要你交出玉令,哀家便放了她们。”太后将大半个身子倚进宝座,整个人又恢复了原先的慵懒,“哀家是不喜欢你,但哀家也懒得跟你斗,不妨把话给你直说了吧——哀家知道你是无辜的,也没想要你的小命,但是,谁叫你捏着整个皇宫的禁军呢?”
她又半合上了眼,似在养神:“这东西你捏着也没什么用,可哀家却不一样,这可是哀家的命根子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哀家听政数十载,怎么能容忍把兵权让人呢?”
她语气温柔了下去,半是诱哄半是胁迫:“乖乖,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听哀家一句劝,太子已经废了你,不管你们从前多么恩爱,现在都已经结束了。他与你藕断丝连,不过是为了稳定你们赵家,稳定整个朝堂。”
赵昔微心口突然一滞。
这些她其实都明白。
所以,她很清醒的知道,她此番入宫,不是为了他。
但头一次有人这样细细剖析起来,还是让她有一点点的酸涩。
把她推上这风口浪尖的,让她置身这刀山火海的,是他啊……
“哀家是他的皇祖母,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性子,哀家比你更了解。他绝不是儿女情长之人,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今天帮了他,他回来后也未必会记得你这份情,该清算的还是会清算——”
太后突然睁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信不信?”
赵昔微怔了怔。
清算赵家吗?
就因为捕风捉影的“毒害皇后”嫌疑?
然而,转念又想到赵子仪的话,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皇后之死,沈玉清和赵子仪都脱不了干系。
即便是无心之失,可那药到底是沈玉清配的,事后到底是赵子仪帮忙隐瞒的。
皇帝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一旦查出,还能听得进去解释才怪。
更何况,赵子仪根本拿不出洗清嫌疑的证据。
只是……
或许还有别的线索呢?
按赵子仪说,太后这里有线索……
她正思忖,太后以为是有所动摇,便耐着性子继续谆谆善诱:“哀家知道,你喜欢他,还想和他长相厮守在一起,可你想过没有,你和他不过数月夫妻而已,论情分,也还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顾家小姐还和他是表兄妹呢,从小一起长大的,到如今混成什么样了?连个良娣都求不来!”
提起顾玉辞,赵昔微这才想起来什么,抬眸四顾了一圈,终于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玉辞也被绑着挂在其中。
她无疑是这里面最惨的一个。
大红的衣衫被扒去,白色素纱中衣上血痕累累,长裤被撕裂开来,两只白生生的小腿暴露在外。
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站在左右,各自握住她一只脚踝,拿了小刷子蘸了药汁往她双腿上涂抹。
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但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叫一声,也没有哭一句。
赵昔微突然莫名有些同情。
顾玉辞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只是为了一个“良娣”的位份吗?
若说没有情分,何至于此呢?
然而若情深至此,又值得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