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在上面会暖和点,但不要靠太近,小心被烧到。”
他开口,依然是沙哑到性感的音色,语气里竟然是一片难得的温柔。
就像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温柔声音蛊惑了一般,阮之之脑子里所有准备好的拒绝台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她伸出手,听话地放在打火机亮起的火光上面。
的确暖和了很多。
“谢谢你。”
她道完谢之后才恍然发现,从她认识时砚到现在,好像总是在向他道谢。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时砚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点燃打火机,沉默着为她取暖。
过了一会儿,阮之之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温度正在从四肢百骸里逐步回暖,于是赶紧开口让时砚起身,毕竟他这么一直蹲在地上持续着同一个动作,现在一定很累了。
时砚抬眼,确认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回来,于是点点头站起身来,手指习惯性地伸进上衣口袋里。阮之之看到他的动作,很是好心地开口提醒了一句:“景区内禁止抽烟。”
对方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顿,歪了点头道:“谢谢提醒。”
“应该的。”
礼貌一笑算是回应,阮之之把颈间的围巾裹紧,心想总算也让他跟自己说了声谢谢,否则显得自己总是单方面麻烦他一样。
虽然……她的确是一直都在单方面麻烦他。
今天的天气情况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他们选择在今天来参观玉龙雪山实在是很明智,因为只有无云的天气才可以清楚欣赏到雪山顶的景色。
时砚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静静站在一旁,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淡淡望向远处的峰顶风光,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毫无情绪起伏。
阮之之看着他,突然觉得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明明上一秒还在动作温柔地帮她取暖,下一秒就变得像是陌生人一样冷漠。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正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暖场王陈嘉言适时地朝他们走过来。
“之之,你没事儿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陈嘉言开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心里一暖,阮之之弯弯唇露出一个笑来:“没事儿,山下卖的氧气瓶还是挺有用的,我刚刚吸了几口,现在好多了。”
陈嘉言定定看着她,确认她看起来身体无恙,这才继续道:“没想到还真被阿砚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幸亏你当时听了他的。要是听我的话不买氧气瓶的话……我现在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听着对方一板一眼严肃的口气,阮之之忍不住“噗哧”一声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啊,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老毛病了,没事的。”
也许是她很少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笑容来,陈嘉言看着她,一时间竟然看呆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之之,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啊,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他这句话一开口,刚拧开瓶盖打算喝水的阮之之动作瞬间就停顿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刚刚还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时砚眼神也往这边瞥了一下。
动作也不过停顿了一秒,阮之之仰头喝了一口水,四平八稳地回答:“没有,一个人单习惯了。”
陈嘉言的眼神就在她给出否定答案的这个瞬间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转眼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继续追问:“真的假的啊?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也好,没道理会现在还是单身啊。”
阮之之拧紧瓶盖把矿泉水瓶放回包里,不是很在意地开口回答:“这有什么好撒谎的啊,你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可以给我介绍介绍,我妈催我谈恋爱都催了两三年了。”
她说这话只是打趣,纯粹是为了活跃现在有点僵的气氛,没想到陈嘉言立刻就上了心,毫不犹豫地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二十八岁,有车有房,而且对待女生绝对体贴耐心,一心一意。”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表白式发言吓了一跳,阮之之抬头看着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只是眼神里面带着几分认真。
李司晨也总是这样嬉皮笑脸的跟她说话,今天说“之之,有你在身边真好”,明天说“之之,我现在已经彻底离不开你了”,可是一转眼,就能跟身边各种各样不同的女孩子牵手离开,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就像顾念说的,她在李司晨身边待了整整四年,说实话,却比一个备胎都不如。备胎哪有她这么死心塌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陈嘉言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瞬间冷掉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开口,很快就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哈哈,我是逗你玩的啦。”
视线瞥过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看风景的时砚,毫不犹豫地就拉他出来救场,“其实阿砚也挺不错的,我看他对你比对严蕊她们几个女生好多了。我可从来没见他对那个女生这么上心过,说实话,我都怀疑他昨天晚上在酒吧的举动是鬼上身了。”
阮之之外面裹着一件棉大衣,一双手放在里面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取着暖。听陈嘉言说到昨晚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抖了抖,恰好又碰到上衣口袋里那只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纸玫瑰,突然就有些心慌意乱。
她抿了抿唇,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好啦,你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一句话,成功地让整个气氛都冷了下来。
阮之之说完之后就有些刻意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去看时砚的眼睛。
真奇怪,他们明明不熟,除去刚才雪山上的取暖,她也不欠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