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叹口气道:“那就派人去问一声,如果不忙的话,就叫璟儿回来一趟,看看他兄弟这事儿该怎么解决。”王熙凤见屋里的气氛有些怪,便笑道:“璟儿一向是个有本事的,他兄弟这次也是为了他出头,原本这一家子不就该是这样互帮互助的?叫我说,老太太也别忒偏心了,就该叫璟儿狠狠地收拾收拾那帮欺负他兄弟的人这才叫一家人,论个什么麻烦不麻烦?”
贾母闻言也道是如此,于是笑道:“你是宝玉亲嫂子才这般说的!我又是怕麻烦他的?只是他到底事儿多,不好坏了他事儿,罢了!你们一家子不在乎,倒是我这个老婆子成了外道的了!”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也是担心璟哥儿,我们都是知道的,其实连我若不是这次宝玉伤的狠了,也是不愿意叫璟哥儿回来的,他那多的事儿,怎好用这些事儿烦他?”
于是众人便又都说笑了起来了,唯有黛玉罥烟眉微微皱着,她不愿因为宝玉这点事儿就麻烦贾璟的,那天贾璟回来的时候,旁人不知,她却是看得清楚,往日里何尝见过贾璟那样懒散?就是坐下后背也是挺的青松一样笔直,一举一动都是一板一眼的严正。
可是那天一回来就瘫到了炕上玩猫,连说话也是懒洋洋的,想来必是累坏了的!想想也是,她虽然也不懂外面的事,只是光从史书上看那些大帅光彩,只是她自忖光管着两个人都心累,贾璟可是管着近两万人,他自己也说过两万人吃马拉都得过心,那得累成什么样?
家里还不省心,这些人一个二个出了事只知道找璟哥儿,却不知他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宁国府如今只他一个人撑着,家事国事都压在身上,贾家人果真死光了?他却没个兄弟长辈帮手,凡事都押在自己心里,强撑着场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回过头来还得笑着跟家人说笑,如今竟连宝玉挨了打也要找他?!
黛玉想着想着便落下了泪来,探春注意到了,心思一转便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便担忧的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林姐姐……”黛玉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悄悄的用绣帕擦着泪,这件事本就没有她开口的道理,她就算开了口也改变不了什么,贾璟没准还觉得她多事。
众人也没注意到黛玉的哭泣,唯有一直在关注黛玉的宝玉看着她轻轻抹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的想着:“却原来林妹妹的泪水,也不尽是为我流的,她也会为璟二哥流,不对,是只会为璟二哥流了……”
宝玉渐渐的痴了,突然发起了狂,拽着脖颈上的通灵宝玉便大骂道:“你算什么宝玉?我摔了你这劳什子玩意儿!”那通灵宝玉便软软的摔在了毛毯上,唬的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在这混乱中,黛玉只感觉一阵阵的悲哀,她此时仿佛能体会到探春常常忧叹的一切……
……
贾璟骑在马上,抬起头看着眼前几个鎏金大字“敕造国舅府”,清风上前道:“公子,此为太后娘家陈国舅府邸,已经是那个账簿上最大的根底了。”
贾璟点了点头,太后的娘家,的确是最不好惹的人家了,国舅这种东西,和驸马一样,没什么实际的权利和本事,却又比驸马还要体面,虽然不是什么爵位也没什么官职但胜在荣宠,尤其是如今太上皇避居南安宫,陈国舅作为今上的舅舅出于孝道等闲永熙帝也不会太过苛刻待他,能管得到他的估计也只有太后了。
太后一介宫中女流,哪里管得到前朝的事儿?所以陈国舅难免就有些恣意妄为了,只是他也没什么权力,也并没什么求进的心思,捞些钱享受就是顶了天了,不做的太过分,也没人愿意管他,况且他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如今倒是适合给贾璟立个威,虽然难逃一顿太后苛责,不过有太上皇和永熙帝的体面,太后其实也奈何不得他,所以贾璟毫不犹豫的选了这个最大最困难的收拾,剩下的自然是势如破竹了。
贾璟面无表情的骑着马就要硬闯,早便看到了贾璟的门子们自然是连忙上前阻拦:“止步!来者何人?前方乃是我国舅府!可递了拜帖没有?”贾璟看这几个门子道:“宁国府袭三等将军贾璟,特来拜会陈国舅。”
几个门子闻言都笑了起来,三等将军?开玩笑呢罢?一个门子笑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前面递上拜帖,然后就找地方等着去罢!什么时候国舅爷有空了想起来了,什么时候自然见你了!”贾璟笑道:“我有急事,恐怕由不得国舅爷有没有空了!”
门子不耐烦道:“你就是再大的急事,也得等国舅爷闲下来……你干什么!”贾璟理都不理便骑着马往里走,那门子们连忙挡在前面道:“你干什么!敢擅闯我国舅府不成?”贾璟根本不理他们只是驱马上前,那门子大怒就要上前拉贾璟下马。
清风却一脚将那人踹开冷冷道:“我们公子要见陈国舅,你们算什么玩意儿也该阻拦?赶紧滚进去通报就是!”那些门子们见那被踹倒在地的门子捂着胸口在地上打着滚儿都不敢上前阻拦了,便连忙派人向后面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