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是世界上最容易、也最难的题目。或许会令人感到难以取舍,实际上这种题没有正确答案,只有不令自己后悔的答案……”——木灵(题记)
……
“如果让我拯救作为纯种妖兽的木灵,我的回答是——我可以!”阿布妮娅深绿色的眸子里燃着一股烈火,原本平静无比的湖面突然间卷起了漩涡,浅绿色的激流拍打着岸边的鹅卵石,激荡起来的水花里好似隐藏着一股黑气。只见一股恐怖到令人发指的妖力由湖中心向四周扩散,水面被这股妖力强行抬高了三尺有余,从木灵小脚丫下面愣是漫道了她的膝盖处,暗潮汹涌,岸边几颗相对低矮的树木就像几根萝卜似的,被这股力量扯着树冠往上拔,时不时左右摇动,一些栖息于此的鸟群,皆被惊得四散而逃!
“阿布妮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灵受不到阿布妮娅强烈的妖力影响,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一股力量的波动,让她疑惑。周围景象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再加上阿布妮娅一语双关的话,让她的内心更加不解,但同时又有些好奇,她有种预感,阿布妮娅的话里还藏着她没有解读出来的含义,因为她既能在其中听到阿布妮娅不能救活自己的遗憾事实,又能听到阿布妮娅对救活自己信心满满,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两种语气丝毫没有矛盾或冲突产生……种种奇异现象,都让木灵对阿布妮娅的下文充满期待。
而就在这种期待之下,阿布妮娅开口了,她用一种严肃而又缓慢的语气向木灵解释自己这番话的含义,她把其中的每一个汉字都咬得很重,似乎想让它们都变成针,扎入木灵的耳朵里和记忆中。
“就是说,如果你选择做一个人类,人妖殊途,我始终救不了你,说你愿意舍弃人类的血统,成为一名完全的妖兽,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活你,而且,如果你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把云天一起救走,那时候,我也会告诉你你的族长舅舅和木凯叔叔的现况。而且,你可以在我的指导下飞速修行妖法,将来甚至可以强大到把他们两个从绝境中拯救出来。”
这一段话说完,木灵彻底变了脸色,眉宇之间已经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云淡风轻。
“这怎么可以!”木灵即口否定,态度相当坚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了阿布妮娅一个拒绝的回复!
“你先仔细思考一下再给我答案。”木灵的回答完全在阿布妮娅的意料之中,想来也是,除去她和小灵这个特例以外,从古至今,都没有妖兽和人类结交过朋友的案例,这两个种族处在绝对的对立面,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在人族部落文化的熏陶下,木灵对妖兽族不可能会有好感,她如何肯为了性命舍弃人类的血统,变成一只纯种的妖兽?
但是,阿布妮娅给出的条件,并不仅仅只有她的性命,她的性命可是联系着她这一生中所有的羁绊,所有的亲人,阿布妮娅认为,她不应该这么快给自己回复!
“我已经想好了,我的答案是……”木灵激动莫名,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她真想坚定地拒绝,然后告诉阿布妮娅,人类的血统是她属于人族部落的证明,是她出生以来,她的祖先烙在她生命中的烙印,它代表的是自己的灵魂,代表的是自己的归属,代表的是自己的立场,代表的是家族世世代代传承的血脉……这种东西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然而,当她正准备把这一连串拒绝的话语吼出来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顿时,涌到嘴巴的话噎住了……
那个念头是她始终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死亡的“魔咒”,那就是她这一世中所有的羁绊!
如果只是事关她自己的性命,那木灵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现在和她的命系在一条船上的还有很多人,比如说年迈的舅舅,对于他而言,自己的离去势必会带来很大的打击,族长舅舅自幼将她养大,交给自己做人的道理,她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自己就这么走了;木凯叔叔那个性子她知道,就是个满嘴正义正义的“白痴”,在火家族政变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云天更是将她作为唯一的依靠看待,自己,真的应该抛弃他离去,让这个身世凄惨的男孩,再次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吗?
不得不说,阿布妮娅所说的三个变成妖兽的好处,“你自己可以活命,云天可以救活,舅舅和木凯叔叔也能脱离绝境”,确实让她的内心出现了动摇。
木灵犹豫了,如碧玉般美丽而灵动的双眸中闪过的,是挣扎、是踌躇,她睫毛微颤,攥着湖畔边绿草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她咬着下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甚至都感觉不到湖水满过膝盖的清凉,她的心里像挂着一杆悬疑不定的钟摆,又好似一架左右晃动的天平横在心头,一边是自己所谓的立场和血脉,一边是自己和朋友和家人的性命,这远比所谓灵魂和肉体难以抉择,就是一向做事果断的木灵,这个时候都开始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时间飞速地流逝,然而他的每一次抬脚,每一个跳跃,木灵的内心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心头的天平时而向左边微倾,时而向右边挪移。湖面在没有风的驱使下,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事实上,木灵的心里也同样不平静,原因也不是外头吹进来的刺骨凉风,而是两股意识在心海的中央打架。
你做过选择题吗?此时的木灵正在做一道世界上最简单,也最难的选择题,它没有常见的ABCD四个选项,只需要在一和二之间做出抉择,但是这两个抉择,却远比那四个选项要难得多,令人纠结地多,木灵想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