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鱼手上使力也没有让步,叔侄两人僵持之时,前座的秘书回身利落的抢过陈小鱼手里的枪,端枪下车,能看得出他端枪的姿势很正,枪法应该不赖。
“你……,”陈小鱼竟在自己面前摸枪,陈知鸿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张嘴火气就泄了大半,能说什么呢?当年是他把孩子送来的,如今陈小鱼走了正路还是歧途,于他心里都是抹去的业障。
陈小鱼当然不是陈知鸿想的那般,就是九公也从不许他摸枪,正所谓关心则乱,陈小鱼敢在自己面前摸枪,陈知鸿又哪能往好里想。这四个字也同样适用在陈小鱼身上,见查泰拿枪冲进院里,他才脑袋一热摸出了暗格里的手枪。
砰,半开的漆红木门从里被猛地撞开,打断了叔侄二人重叠的心思,竹田元武看到外面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他脚下一空,咕碌碌,从石阶滚下,这才看到他右臂贯着半截刀身,流出的血有些乌黑。
竹田元武很狼狈,尤其看到门外端枪的那人,心底生出让毒蛇盯上的感觉,他觉得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子弹会毫不犹豫的射过来,黑洞洞的枪口随着竹田爬起跌倒,竹田元武咬咬牙拧身跑了。
陈小鱼冲竹田元武逃去的地方瘪瘪嘴,院里没有传出枪声,悬起的心稍稍放下,心里对查泰有些怨怼,小题大做的跑去邀功也不看看时候。他也没和伯伯解释什么,得了陈知鸿点头,才带着他们踏上石阶,走过浸水浮桥,浮桥有些晃,荡出一圈圈的涟漪,但没有溅起水花。
开门遇水,并不属上吉之水,但凡大地必有逆龙之水,抬头可见的素贴山,山上有经禅达道的双龙寺,可谓大地之像,经曰:逆水一滴,胜于万脉。再者鱼得水活,他对陈小鱼倒也是精心,陈知鸿眼目环顾心中暗道,他并不信这些,但知道这座庭院的老人信。
“把枪收起来,小鱼呢?他有没有回来?”查泰进来时已是尾声,竹田带着的武士没有伤到九公分毫,九公也不管倒地痛哼的他们,直接问起陈小鱼来。
“九公,您没伤着吧,这些个杂碎不能轻饶了他们。”查泰看得出九公没有受伤,但也要问一问,说话时踢了踢地上倒着的武士,也没摘掉面巾看他们的真面目。
“那你怎么没一枪打死竹田?行了,行了,把这些人料理干净,再检查检查这院子里有没有漏掉的。”查泰涨红了脸,九公摆摆手没让查泰继续说下去,吩咐完又坐回石桌前,拿起木槌敲打铁模子,手也不抖,气也不喘,只是眼皮轻颤,因为余光里看到了六只脚,有两只他认得是陈小鱼的。
“九公爷爷,”陈小鱼轻唤了一声,然后去拿九公手里的木槌,九公没有松手,而是拿木槌敲了陈小鱼一下。
“脸上不疼了?跑到别家拳馆惹事,还敢躲在外面不回家,这件事我不会让查泰他们插手,你要自己解决。”木槌压住陈小鱼的手,九公眼皮恢复如常,直接说起了小鱼打败蓬西的事来。
“只要你们都不往外说,他们还能找到我?”陈小鱼耍赖说道。
“晚了,泰拳馆的拉耶已经查到知武拳馆,惹了事,不要想着躲,这次你自己要是能把事情解决,我再答应你一个条件。”九公足不出户,外面的事比陈小鱼还要清楚。
陈小鱼听后一阵头大,左脸又疼了起来,早上查泰说过和拉耶昨夜喝酒的事,自己解决?陈小鱼想了想说道:“宋伯伯回来后,他要是教我形意八极,您不能再拦着,而且您还得把木人桩下面的步法教我。”
这是提条件了,从陈小鱼辍学开始,每当他想做什么,九公从不拦着,但前提是陈小鱼得做到九公提的条件,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听九公的,长此以往,爷孙两人少不了的讨价还价。
“练多不如炼精,形意八极和桩步你只能挑一个。”
“那我选桩步,九公爷爷,您得亲自教我。”
“哼哼,算你小子识货,今晚给老头子炖只鸡,这两天吃的饭没有一口对味的。”九公这样说,算是答应了陈小鱼。
说完话九公端着筐篮走了,从头到尾的没看陈知鸿一眼,也没问过一句,除了眼皮轻颤,这人的到来就再没对他造成一丝的波动。
陈知鸿的目光一直在九公身上,海岛一别近二十年,时间快的叫人只剩感叹,有道是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早年同盟会中坚,解放后风云两党的冯九,现在已是头发花白的九公,陈知鸿想到这心里又是一叹:他老了,我也快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