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拓跋部陷入了狂欢。
一条条腊好的兽腿送上了烤架。熊熊的篝火吞吐火苗,烧得腊兽腿兹兹冒油。诺大部族中弥漫着腊兽腿特有的香味。
年轻男女围着熊熊篝火跳起来古老粗犷的舞蹈,半大不小的孩童嬉笑着在一个个烤肉架之间奔跑,时不时聚在一起,馋涎欲滴的盯着兹兹冒油的烤兽腿。
一群老人围着部族长老谈笑风生,老脸笑开了花,露出一口缺了不少的大牙。哪怕是坚韧的烤肉,他们也百无禁忌的捏起一片,用那原本就不多的牙齿慢慢咀嚼。
这是拓跋部的狂欢,庆祝拓跋继位的狂欢。
十年来拓跋部的猎场被拔熊部侵占了百里。如今新任拓跋非但让这曾经属于拓跋部的猎场重新归属部族,更开天辟地头一遭让世仇拔熊部的头人用最尊贵的礼节献上自己的女儿,以示臣服。
如此丰功伟绩,为何不能继位拓跋?
此时此刻,哪怕再挑剔的族人也没有借口阻止拓跋继位。如此大功,比前任拓跋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重要的是。
新任拓跋如今才刚刚满十六岁。
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天神赐予部族的珍宝……种种颂词一股脑全按在了拓跋的头上。每一个族人对今后部族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部族中欢歌笑语,拓跋的屋里却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尴尬。
拓跋呆呆望着坐在面前温驯得好似一头小兔子的那个小蛮女,心头万头神兽奔腾。
这算啥事?
十六年来,耳濡目染下他渐渐接受蛮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却始终无法完全接受。就比如说,放在前世,他死活都接受不了父亲会把自己亲身母亲卖给其他部族这种荒唐事。
就因为自己母亲是被父亲剿杀了一个小部族抢来的战利品?
这却是蛮荒流传至今的规矩。
再比如说眼前这个小蛮女。拓跋不否认这个小蛮女胸是胸,腰是腰,通俗点讲就是条顺盘靓,确确实实是美人儿。
可是这小蛮女是她爹亲手送给自己。而小蛮女她爹却是自己这一世的杀父仇人。自己要了这个小蛮女,那自己和小蛮女她爹将来碰上了,难道还要点头哈腰道一声岳丈好,然后再撸袖子拼命?
拓跋不由暗叹老天爷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要是原汁原味的蛮荒男人,收了就收了,收得理直气壮。可自己不是啊。
望着怯怯偷眼打量自己的小蛮女,拓跋感到头大如斗,最终落荒而逃,暂时性遗忘这个天大的难题。
拓跋选择逃避,逃出了屋子。小蛮女怯怯的望着门口,随即起身收拾起乱糟糟的屋子。
逃到了宴会上,拓跋在一干不怀好意打趣自己的族人起哄下坐上了特意留给拓跋的虎皮石椅。他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打趣自己刚刚成年就收到了一个美貌的小蛮女,********闷头胡吃海喝。
一条条烤得喷香的腊兽腿在蛮女们的巧手下切成薄厚均匀的一片片,放在木盘子里送到拓跋面前。一盘盘烤肉下肚,立时化作丝丝暖流,自丹田处沿着经脉流转,一点点强化着他的身体。
一连吃光三十多盘烤肉,拓跋觉得不够爽利,索性招呼蛮女们直接整条整条的上。一条条兽腿几乎眨眼之间就吞咽下肚,看得长老等一干族人目瞪口呆。欢歌笑语声不知不觉中平息下来。
良久,鹄红光满面,喷着浓重的酒气站起来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咱们拓跋部的拓跋。吃得越多,将来就越出色。”
“拓跋!拓跋!拓跋……”
族人们顿时情绪高涨到了极点。他们高举粟米酿造的烈酒,大声欢呼,然后一口灌进肚里。在酒精以及拓跋继位带来的喜悦刺激下,年轻男女们纷纷来到场中,一对对跳起了粗犷的舞蹈。
欢歌笑语声中,拓跋化郁闷为食量,大口大口撕咬喷香的烤兽腿。蛮女们的供应渐渐有些跟不上。拓跋正沉浸在体内那缕热流淬炼肉身所带来的愉悦之中,迟迟没等来蛮女们送上烤兽腿,他索性跳下石椅,大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走进屋子,他微微一窒。原本乱糟糟的屋子如今已经井井有条。上午胡乱扔在地上的那些毛皮以及靥献上的那些角虎皮已经晾在屋里。乱得如同狗窝的床铺更是干净得一塌糊涂,差点就让他以为走错了门。
拓跋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在小蛮女有些惊慌的目光中抓起挂在墙上的牛角大弓和箭壶大步走出了屋子。
出到屋外,拓跋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像是逃一般拔腿就往寨门跑去。有族人碰见他,他也只是胡乱举起牛角大弓晃晃。在值守箭塔的那几个族人有些错愕的目光下,他一溜烟跑进了丛林。
宴会上,狂欢还在继续。此刻宴会到了一个高潮。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熬不住春意盎然,纷纷手挽手离开了宴会,各自寻一处幽静场所宣泄火热的青春。
长老坐在一大群老人中间,目送那些年轻男女们手挽手,手拉手离去,笑得合不拢嘴。
新任拓跋从世仇拔熊部手上夺回了百里猎场。族里的年轻人又觅得良伴。明年的这个时候,族里又将添上一群小生命。
这是喜上加喜啊。
狂欢依旧,并没因为一对对春情勃发的男女们离去而冷淡下来。中年蛮女们喜气洋洋,加快了手,将一条条从各家取来的腊兽腿送上烤架。
而年轻的蛮女们喜滋滋的将烤好的兽腿用小刀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放进盘子,送到了正在狂饮斗酒的男人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