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枭内心愤然咆哮。他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拓跋逃走的方向,双手死死扣住木墙。咔的一声,一大块原木生生被他抓成了碎木。
“枭……”
鹄见自己崽子这般模样,抬手重重按在枭的肩头。刚刚说出一个字,枭突然暴怒的返身揪住鹄的兽皮短褂,狠狠的吼道。
“为什么那小崽子会抵挡得住雷轰?为什么你不射他后心,只射他右手?废物,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废物阿爸。你知不知道要是抓住他送给上使,我会得到多少赏赐?”
枭得眼神狠戾而疯狂。看得鹄忍不住浑身僵硬,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四周族人目睹枭这般暴怒对待自己阿爸,更是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
天底下哪有这种无情的崽子。这还是拓跋部出来的族人吗?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枭的咆哮久久回荡不息。良久,噗通一声闷响,惊醒了鹄等人。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影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却很是迅速的跑向那片丛林。
“拓!”
鹄惊叫一声,睁大了眼睛。刚才发生的事太快。根本没发现自己这个小儿子什么时候爬上了外墙。若是平时倒也罢了,最多遭族人几个白眼。可是如今那个拓跋才刚刚从那里逃进山林啊。
拓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汇聚了外墙上以及寨门前所有族人的目光。他一瘸一拐,飞快跑到丛林边上,一把抓起那把牛角大弓,嘿嘿傻笑,忘我的抚摸着光滑的弓身。
“我的……唔,等阿爸死了,这弓就是我的了。我是拓跋,我是拓跋!”
枭看到拓拿到了牛角大弓,内心的火气消褪大半。不管怎么说,主要目的没能达成,次要目标已经到手。他松开鹄,抬手一指,指向拓手上的牛角大弓,狠戾的吼道。
“拓跋企图伏杀上使,不配继承拓跋之位。在选出新任拓跋之前,由我阿爸暂代拓跋之位。”
族人们面面相觑。这完全不合规矩。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今还没弄明白。拓跋怎么就突然成了蛮王下令捉拿的对象。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前,就听枭一张嘴胡咧咧?
登时就有小半族人七嘴八舌,大声斥责枭假公济私,意图谋夺拓跋之位。短短几息,越来越多族人也将枭一家视为部族的叛徒。他们嘴上虽然没响应那小半族人,却刻意的远离枭,鹄,以及那些亲近鹄一家的族人。
一时间,外墙上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
站在拓跋一边的族人们群情激奋,愤然声讨刚才偷袭拓跋的那些族人。罪魁祸首枭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黑得和长老家那口老铁锅锅底一样黑。
外墙上嘈杂一片。下面也闹开了锅。人人争相拉住身边的族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家族人要偷袭拓跋。
剞一见人心惶惶,自知谋划被迫提前,立时跳出来振臂高呼道:“拓跋伏杀上使,触怒了蛮王。蛮王下令捉拿他。他是罪有应得。枭是蛮王卫,但是他也是咱们拓跋部的族人。为了一个拓跋,给部族招来大祸,值得吗?”
在剞煽风点火,大力为枭洗白之下,越来越多族人渐渐被说动。蛮王统辖万族,可也不是良善之辈。这些年来也没少从行商口中听到哪个哪个部族触怒蛮王,被蛮王卫屠得一干二净。
为了一个拓跋搭上整个部族……族人们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蛮王的暴力统治。他们面色惶惶,低下头沉默下来。议论声越来越小,渐渐归于平静。
剞见状暗喜,立时加油添醋,大肆吹嘘上使对所有蛮族如何如何好,简直就是天神在凡间的化身。拓跋自不量力,胆敢伏杀上使,这是何等丧心病狂。总而言之一句话。
拓跋不死,不足以平万族之恨。
突然,长老在一群耆老簇拥下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见到长老到来,大部分族人纷纷抬头望向长老,目光茫然,又夹杂着期待。
剞见到长老到来,也不敢再大肆吹嘘枭偷袭拓跋是如何的合情合理。他大步一迈,高举双臂,义愤填膺的咆哮道。
“长老,咱们都看错人了。拓跋胆敢伏杀上使,会给部族带来大祸。”
“闭嘴。”
长老用力拄了拄巫杖,气得嘴唇直哆嗦:“上使是蛮王的上使。拓跋是我们拓跋部的拓跋。你是拓跋部的族人,不是蛮王的族人。”
剞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长老竟然这么坚定支持拓跋。他张着嘴,忽地记起山林里的规矩。
无论族人闯了什么大祸,只能由部族自己处理,容不得外人插手。
蛮王虽是万族承认的大王,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大王。不违背部族规矩的前提下,各部族为求安生,按时给蛮王上贡,尽可能服从蛮王的命令。
可是这并不代表蛮王对部族享有绝对的统治权。
枭在外墙上见到剞热心过头,反倒坏了大事,几欲气绝。他怨毒盯着满身冷汗的剞,宛如一条毒蛇。
“这些废物。”
眼看着大部分族人被长老寥寥几句话惊醒,枭心知不能用平和手段抢夺拓跋之位,立时纵身跃下外墙,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爪扼住长老的喉咙,阴狠的咆哮道。
“不遵蛮王令,就是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