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平看来,田南所面对的最大的危险恐怕不是来自朝廷和官府,而是来自她想要涉足的芸芸众生这个圈子。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要遇见一只,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田南见她不能从陈平处得到任何的庇护和帮助,急得连眼泪都忘了流,忙说道,
“大伯,要不你找一身你亲随的行头给我换上,让我扮成你的随从先溜出这函谷关再说?”
田南的话听得陈平想骂“脑残”,先不说这田南和自己一行人在身形上的差别那么大,就是她越过这一条,那秀气的脸庞,和耳朵上的孔洞也是瞒不过任何人的。
她还以为出了家门,世道上的人都会像她自家的家奴一样配合她把这小孩子的把戏一演到底呢。
“我的随从来的时候跟驿丞都照过面的,他们的身形都比我魁梧,先不说你穿得上他们的衣服不,就说你这身形,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娘,原谅我爱莫能助。”
田南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默默地一直坐到了驿站外的鸡鸣了第二阵。
陈平听到了驿馆外一阵喧哗,然后就是那些包围驿馆的官差们离开的声音。
这夜里很是奇怪,一整夜,函谷关的驿馆外居然没听到任何打更报时的声音。
外边的那阵喧哗过后,从驿馆的大门处进来了一队人,那么都提着风灯。透过窗户,陈平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他们的身形。
他们都很高大。
不过,其中的一人却很有点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那个身影像是谁。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多了一个樊哙,他很是高兴地说道,
“俺老樊终归还是福大命大。俺不用下去见那姓郦的老头了。”
陈平正要问点什么的时候,刚刚进驿馆的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对着驿馆里高声说道,
“南儿,爹知道你在这。赶紧出来,爹已经向朝廷请了恩赦令了。你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说着,那群人走得更近了。
陈平这才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夏侯婴,夏侯婴居然陪着田氏一起到了这函谷关,难怪不得樊哙的眼里口里会有得生的喜悦。
陈平忙吹熄了屋内的灯火。
刚才席地而坐的那个小姑娘也很是上道,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陈平等人一样,径直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像只胖蛾子一样投入那中年男子的怀抱。
然后田南一行人向驿馆外走去,再没有回头,当然,除了夏侯意味深长的那一笑。
待到驿馆恢复了平静,樊哙的声音里满是复杂的味道,
“自从沛县起事以来,夏侯婴一直都跟陛下形影不离,现在他出现在和长安千万里之远的函谷关。
俺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夏侯婴是俺过命的兄弟,陛下是俺的季哥,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到今天这种境地呢?”
陈平很想告诉樊哙,都是因为皇权,都是为了要活下去。现实远比人想象的要残酷得多,樊哙心里已经够苦了,陈平没有把话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