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一开始就不羡慕那深宫中的皇帝。记得刘邦在世时,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按汉朝的平均寿数来说,都算是高寿的了,还在为王朝的安宁东坑西讨着。
现在的这个刘盈,后宫比当年楚汉之争的战场还要精彩,朝堂上够操心的了,回到‘家’连个安生觉都睡不安稳,即使贵为天子,人生也有好多缺憾的。
刘盈再问,“那代地苦寒,物资也远远比不过长安。
朕听说越是偏远的地方人越是野蛮,陈卿家你现在还后悔把团子送那么远吗?”
刘盈的话让陈平的心中暗自吃惊,他有些吃不准刘盈是不是借陈团子来试探自己和代国的关系,抑或是他还有些放不下对团子的情愫。
不管是哪一点,只要陈平的回答稍有差池,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陈平问道,“陛下可知长安是什么样的地方?”
刘盈愣了。
陈平自答道,“长安是能臣权臣聚居之地,即使皇家之人,也不会小瞧这座城的,对吗?”
刘盈沉默了。
陈平却没有止住自己的话,“能通过择选进入陛下的皇宫者,又有哪一位不是万里挑一的?哪一位的家势不煊赫?
皇上只有一位,后宫有那么多人,能得皇上恩宠的定有过人之处,可也是万人瞩目的所在,眼刀子也能剐人的。
臣是一个父亲,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余生别那么难过。如此而已。”
刘盈铁青着脸问道,“你拿什么来保证代国的那位就没有登上大宝的机会?
要是有那么一天,团子照样会经历这样的痛苦的。”
眼前的刘盈和平常的稳重温和判若两人,在陈平的眼中,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在那任性耍横的小孩一个样,让人倍感亲切。
偏偏这个小孩是天下的至尊,陈平不能上去像拍陈买一样在他身上最肥美的地方拍上几拍,还得煞有介事地小心翼翼道,
“没有如果,那人成不了至尊,团子也不会是后妃。
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带着自己的使命的,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替不了谁。
陛下想多了。”
刘盈的拳头遇到了陈平的棉花包,有力气使不上劲,只得放弃撒野。他正了正衣冠,重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状态。
陈平看着刘盈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如果他没有经历过被刘邦几次扔下车去,或许不那么早慧该多好?
如果不那样,也许他的心思就不会那么地细腻,多一些霸气和算计,先是镇住吕氏家族,再威慑群臣,然后陈平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地为保住刘氏正统而奔忙,一举多得,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刘盈回宫后首先去的是吕雉宫中,他满脸疲惫地告诉她,
“萧相国说的和父皇说的一个样,非曹参不可。
朕听闻那个曹参平素有点大大咧咧的,还好那一口黄汤,和萧相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们竟然都异口同声地说他行,真是不可思议。”
吕雉皱着眉头,“你父皇和萧相国都是可以信赖的人,既然他们都说他能行,那就是他了吧。
用人不疑,如决定用他,就放心大胆地让他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