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点子事实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自己对樊哙的那点子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打算只有自己、吕雉和刘盈三人知道。
陈平顿时有了底气,他瘪着嘴,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吕媭,挑衅道,
“啥腌臜地?你给我说清楚!
吕媭,你要是跟我掰扯不清,不怕说你是皇太后娘娘的亲妹,就算你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也要见你一次诀你一次!”
吕媭气得直抖,“姓陈的,吃糠的。我问你,你把樊哙带上过广陵的楼船,有没这事?”
——“有!”
——“你们在上边吃喝玩乐过,有过这事否?”
——“有!”
问到这,吕媭的气焰高涨了起来,只一句,“那你还说没事?”
陈平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出吕媭气从何来。
楼船怎么啦,吃饭歌舞又怎么啦?不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吗?
陈平:“女人,你胡搅蛮缠!”
吕媭叉着腰,指着陈平的鼻子骂,
“广陵的那两艘楼船是什么地方?
自从它们建好了之后,差不多每天都有妙龄小娘的尸体被扔到江中喂鱼!
你自己打小不学好,跟你前嫂子不清不白的就算了,你本来就是那种人,谁都不是你劳资娘,也没那功夫管你。
可我家樊哙是什么人,从来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你把他往那脏地面上带干嘛?”
陈平的脑子像有被吕媭用重锤重重地锤了一下,他心里暗自叫苦,如果不是吕媭,恐怕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被刘濞那厮狠狠地摆了一道。
大汉民间有云,“万恶淫为首”。
没想到这个当了吴王的刘濞做起事来如此地没下限,一个王,他自己倒是成了天底下最豪奢的青楼的后台老板。
不过到这时陈平倒也理解了吕媭把樊哙连夜带出广陵的苦心。
虽然吕媭占着了理,可她这么一通无脑地操作生生地把陈平架在了老虎背上,没有给陈平留任何的余地。
陈平的背上流着汗,心中下着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要怎样才能给自己找个体面的台阶下。
同时心里也在担着忧,虽说这沛县临近齐国,但毕竟还在吴国的地面上。
汉初的诸侯国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存在于大汉国内又独立于大汉朝廷的国中之国一样,有着完全的税收、官吏任免和保有军队等权力。
虽说沛县得了刘肥的食盐之利,可当地官吏的前程毕竟是捏在刘濞的手中,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隔墙有耳,且沛县离长安有千万里之遥,吕媭在此地说这话,明摆着是在给自己找事。
陈平的面上有些撑不住了,吕媭却露出了得意,她对着樊哙指桑骂槐道,
“我在皇宫中就听叔孙通讲过‘孟母三迁’的故事。”
然后她扯长了那高嗓门抑扬顿挫地继续训斥道,
“那故事说的就是——交友要慎重,离不三不四的人远远地——”
这女人,光顾着自己泄愤,闯祸不嫌事大,还要在那高谈阔论,陈平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晕——只可惜隔了一张桌子。
他极其紧张地压低着声音插话道,“闭嘴,那两艘船是刘濞的私人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