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人肃然。
陈平再说道,
“按照兰台处存档中记载的先后顺序,一个一个地来。
伍安,上月初二从庖屋处领了麦两斤,十五时又领了黍三斤,本月初三领麦五斤。统共领了十斤。
庖屋处记载的可有错?”
这宫人就远远没有被领走的那位老实,即使陈平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了,她还是很镇定地说道,
“一点的都不差。”
陈平又问,“它们现今在何处?还有多少?”
底下的宫人胡诌道,“嚼了,吃了,咽了,早就没了。”
陈平看这宫人比宫里因着刘盈有名分的那些个正经的主子们还要桀骜不驯,就知道她定是有所依仗的。
只是现在这宫里,除了刘盈和吕雉是正经的主子外,连皇后张嫣都是作为摆设一般的工具人而存在着,其他因着刘盈有了不那么正经的名分的贵人们,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在宫里生存,要么像先前的“五斤粟”一样思虑纯良,要么脑子特别好使,不然还真的够呛。
虽然陈平可以肯定的眼前的这个宫人绝不是匈奴来的间者——间者不会像她这么没眼色和心机,但是他也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属于后者。
蠢就蠢了,偏偏脾气还这样地不好,陈平很为她惋惜。
陈平问到这,就静默了下来。
刘恭听到那宫人的态度,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他吩咐四周围道,
“把她拖下去,杖毙!家人入贱籍,流放东海国采珠,永世不得宽宥!”
刘盈的脸上露出了尴尬。
陈平也被吓了一跳,这关于五谷的案子,还刚刚只是个开头,事涉吕雉,不得不做精细的盘问,这人还有用,还没有证据证明她罪当诛,是不能这么草率地处置她和她的家人的。
当了这么久的皇太子,还这么不稳重,如果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了,会质疑刘恭作为储君的德行和能力的。
陈平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宫里的内侍领命就要来擒杀伍安,她这才慌了神,急出了点神智,以极快的速度匍匐到刘恭的脚下,哀啼道,
“殿下,是鱼令人让小人去领的。
你还记得不?就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女官,你还夸她说她是宫里长得最美的,要是她能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你登基后会封她为美人的那个。
小人也是听了她的话才去领的,小人领的那些个东西,半粒子都不少地送到她手上了。”
这事越攀扯越宽,把刘盈的后宫都牵扯进来了。
再这么下去,宫中非人人自危不可,陈平断喝一声,
“宫里说话办事,从来都得讲求证据。你说是给她了,可有证据?有谁看见了?
胡乱攀扯是要罪加一等的!”
那宫人这时完全慌了神,惊恐地说道,
“小人是悄悄地交给她的,好像没人看到。”
刘盈看出了陈平的意图,对他说道,
“无妨,到贵妃宫中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