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以一己之力,带他脱离这个战场,可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家中的孩童走入了一片黑色的闹市,她就过去把他领出来一样,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锐雯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锐心的手,软软的有些冰凉。
锐心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低头看着少年拉住自己的手,有些愠怒。
“放手。”
锐雯放开了手,走到了她的面前,指着身后还在奋战的人们,黑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锐心冷冷地看着少年的眼睛,少年也这样直视着她,没有丝毫退让。
良久。
“幼稚。”锐心轻哼一声,终究是不再理会少年的逼视,绕过锐雯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她的手再次被锐雯拉住。
“我要带他们一起走,心姐。”
锐心轻轻颤了一下,微蹙的眉头渐渐平缓。
“真是麻烦。”
她这样说道,背上的那柄剑不知何时到了她的手中。
她挣开了锐雯的手,回过头看着他,言语间是冷冷清清的味道,却让锐雯的心中有些温热。
“最后一次帮你。”
她转过头,望着眼前依然如潮的死灵,古剑轻霜,有些傲然。
挥剑,不是向着眼前的死灵,而是向着天空。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就在这烈日苍茫的大漠,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片一片,轻舞飞扬,如同白色的梦境。
那些雪花从灼灼的烈日下凋落,坠入大漠的孤风,坠入大漠的沙砾,更重要的是,落到了死灵和人类的身上。于是黑色开始崩溃,那些一望无际的死灵,那些层层堆叠的死灵,那些阻止人类去往诺克萨斯的死灵,那些定义了死亡与绝望的死灵,就在那片片洁白的雪花中,静静的、悄悄的化为黑烟,袅袅地升起,在空中默默弥散。
那是三月中的一首诗,在荒漠的纸张上面写不出沾满浓墨的语言,那些曾经铺满一纸的墨迹被风吹去,只留下一片空白。
像雪一样的空白。
可依然有黑色。锐心与锐雯再次向前的路上,多了一个黑色重甲的骑士——只是此时的欧利昂血迹斑斑,那一定是雪花坠落的时候,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平举重剑,重剑上面燃着浓烈盎然的苍蓝火焰,摆出了一个冲锋的起手式。
锐心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
“我明白……”欧利昂的眼中是一种狂热,是一种为了见到他难以企及境界的在所不惜,是一种赌上命运与荣耀的牺牲,“所以来吧,人类!试我最强的一剑!”
他高举着黑色重剑,那柄剑似乎都要剧烈地燃烧起来,这一刻他已经跨越了真理之巅,甚至已经摸到了法则的门槛,他自信,这是他迄今为止,所释放的最强一剑,即便是安度西亚,在这一剑之下也定会重伤!
他燃尽所有真理,他触碰到了那片属于自己的死亡法则!
可一道血线在他的颈口绽放,锐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风吹,发如雪。
欧利昂的眼神开始涣散,苍蓝色的火焰渐渐枯萎,那柄破败的的重剑坠落,斜斜地插进了身下的沙土。
他跪倒在地,无力地垂下了头,就此死去。
锐心小口微开。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