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锐雯回到圣堂的时候,发现许多人和自己一样,一夜未睡。
三月的凌晨无疑是有些冷的,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院落的长椅,躺在上面的安琪拉眉头微蹙,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的小猫一般;露水沾湿了她薄薄的粉色衣裙,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藏在她粉色的发梢上,渗着丝丝凉意。
锐雯有些心疼地抱起安琪拉,从睡梦中惊起的少女嘤哼一声,挣扎了一下,却耸了耸鼻尖,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安心地躺在了锐雯的臂弯里面,勉强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轻声嘟囔了起来。
“大哥哥,你回来了。”
“笨蛋,在外面睡着的话不会冷吗?”
“哎?对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果然还是有些冷的。”安琪拉又偷偷往锐雯的怀里蹭了蹭,小声道,“谁叫你不回来的,都怪你。”
言语中有一丝小小的责怪。
锐雯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了,小小安。
到了安琪拉的房间,锐雯将迷迷糊糊的少女放在了松软的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沉沉睡去的少女脸上还留有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梦到了很甜美的事情。
如果能一直看到这样的笑容,那该有多好。
锐雯默默地注视了少女良久,轻轻摇了摇头,掩上门扉,静静离开。
他找到了同样一夜未睡的布莱恩特,以及老人的副官西卡。
他看到了两双有些红肿的眼睛,也许是夜太长,也许是,因为哭过。
“我需要你们做件事情。”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
……
上午要比想象中安静许多,难民营离圣堂并不远,然而人们并没有刚开始到来时的喧嚣,许多士兵,许多难民,都没有了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生活只不过从逃亡、战斗,变成了休息、吃饭,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在大家的心中,帝国已经变得陌生,或者,根本就从未熟悉过。
他们所愿意跟随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可就是那么寥寥几人中,最年长的一位,如今也离开了他们。
总是让人有些伤感……
圣堂的院落很大,有假山,有清池,有乱石,石上悬一剑。
锐雯坐而观剑,数个时辰,竟是一动不动。那柄有些破败与丑陋的黑色重剑,剑锋没入乱石数寸,立在乱石之上,也是一动不动。
只是人与剑之间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那柄黑色重剑明明是死物,立在乱石之上却似乎在呼吸沉睡,而锐雯整个人的气息,如那柄黑色的重剑一般,渐渐锋芒,更加凛然!
不远处清池中的长亭里,锐心端起圣堂典藏的香茗轻抿一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