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华灯初上,郭待封一直在床上盘腿打坐,屋里屋外里阒无人声,远远的能够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郭待封琢磨着天明与冯子猷道别,若是他公务繁忙,郭待封便打算不辞而别。
正思量之间,屋顶传来轻微声响,郭待封心弦一动,日间那种心惊肉跳的危机感再度袭来,意随心动,神识早已散出。
来人只有一名,修为应是凝气初期以上。
几乎与郭待封判明敌情同时,就见一道身影如电,破窗而入,竟是毫无声息,负手立于郭待封面前,闪眼看时,正是日间所见那名青年文官。
变起突然,郭待封体内真气瞬息攀升至二十倍速度,战意盎然,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深夜闯入,意欲何为?”
青年文官笑意盈盈,上下打量了郭待封几眼,道,“郭待封,数日不见,修为竟然又有了长进,真是难得。”
郭待封听青年文官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且声音极为熟悉,一定是在什么地方打过交道,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郭待封眉头紧皱,全神戒备,青年文官又笑道,“不论你修为如何暴长,毕竟还是凝气初期,看你今天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还未落地,青年文官踏步向前,身前双掌交错挥舞,狭小的室内空间一刹那间便有了无数拳影弥漫,拳影似拳非拳,隐约又像是一个个佛像,宝相庄严,拳影看似缓慢,实际却势如奔雷,铺天盖地般砸向郭待封。
此刻的郭待封也不再是昔日吴下阿蒙,体内真气以二十倍速度疯狂运转,化作狂暴无匹的千钧之力,千万只铁拳祭出,正是金刚阿罗汉拳。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对轰了十数招。
青年文官的修为虽说明显高过郭待封,但他目的似要生擒郭待封,故而不曾全力施展修为。此刻夜深人静,他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惊动旁人。金翅大鹏诀修炼成功之后,郭待封即使在凝气初期中,也是佼佼者,即使面对凝气中级,也不会轻易落败。两人一时竟是战成了平手。
数招过后,郭待封已经看出了青年文官的顾忌所在,清秀的脸庞上荡漾起一丝诡谲笑意,蓦然开口道,“郭某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郭某倒也不需要战胜你。会有人来替郭某收拾你的。”
言罢,郭待封哈哈一笑,金刚阿罗汉拳使得一拳紧似一拳,每一拳都是大开大合,每一拳都是刚猛霸烈,既不讲究技巧,也不珍惜体力,一拳使出,就算明知打不中对方,也绝不半途收撤力量,一定将全部力道使出。
此时要是有人观战,一定辨别不出郭待封到底是在对敌还是在拆房。转眼之间,客房中桌椅床榻、几案衣橱俱被郭待封铁拳扫中,化为稀烂,接着门窗尽数被毁,然后又有一拳竟是冲天而起,整个屋顶被彻底掀翻,客房之处发佛发生了地震,惊天动地。
青年文官脸色大变,暗暗叫苦,待要骂郭待封诡计多端、狡猾可恶时,屋外已经响起了号角之声。
郭待封听田扬名军中吹起过这种号角,知道那是大唐军兵集结的号令,拳风一变,不再拆房掀瓦,全力猛攻,拼命拖住青年文官,不叫他逃走。
很快,无数嘈杂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无数军兵点起火把,已将客房所在之处围得水泄不通。
众军兵闪开一条通道,来的正是冯子猷,就听怒吼一声,“哪里来的杂种,竟敢在某家的地界撒野。”
话音落处,冯子猷身形暴涨,仿佛一只巨鸟腾空而起,五禽戏之熊掌祭出,双掌势若雷霆,呼啸拍向青年文官。青年文官躲闪不及,左肩之上重重挨了一下,身形就是一挫。
郭待封最擅偷袭,此事瞅准空隙,攻出闪电般一拳,青年文官矮身低首,堪堪躲过。但是郭待封拳风过处,还是扫到了他的头皮,就见一团黑影飞出,落到一名军兵脚下,军兵拿长枪挑起,大声喝道,“头发。”
众人再看时,火把照耀之下,青年文官变成了一颗光头,头顶正中九个戒疤赫然,竟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