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楚州地近东海之滨,自古便有港口通商外番,日本新罗诸国遣唐使团也多是于此登陆,隋炀帝时凿通的大运河亦是穿州过境,久而久之便成水陆交通的要冲,华夷杂处,商贾云集,最是繁华不过。
砀山五鼠出得街面之上,却是避开热闹的地方,专拣僻静小巷而行,竟是向着出城的方向行去。
郭待封不知其意,谅这几个鼠辈也翻不起什么波浪,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砀山五鼠毫无察觉,一刻不停出得城来,行了不过数里便弃了官道,沿着一条崎岖野路向西而行,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早见一片矮树林中掩着一处破庙。
郭待封隐身在林中,看着五鼠贼头贼脑四下观察一番后进了破庙,略一沉吟,便绕至庙后,越墙而入。庙内断壁颓垣,蓬门荜户,庭中野草丛生,显见得废弃已久。循着声音,郭待封潜行至大殿之外,闪眼看时,五鼠已在大殿里面休息。
就听得大鼠说话,“离六月十五还有四十天,多少江湖人物会陆续赶到,城内人多眼杂,若是被人认出,日后就是得了功法,怕也不得安生,兄弟们便在此处委屈几日。”
众鼠齐道大哥算无遗策,佩服佩服。
殿外郭待封面寒如霜,心生一念之间,早将体内真气催动起来,九天升龙诀一拳挥出,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大殿木门已被击成粉碎。
殿内砀山五鼠吓得不轻,纷纷跳将起来,齐刷刷拔出长刀,神色慌张看着门口,大鼠厉声喝道,“什么人?”
郭待封并不答话,缓步走了出来,负手立于殿门之外。
砀山五鼠十只贼眼看过来时,眼前已是多了一个青衫少年,身材颀长,一顶斗笠半遮住面庞,只能看到嘴唇轮廓分明,紧紧抿着。
还是大鼠最先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是你?”
郭待封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英武略显稚气的脸,星目漆黑,目光冷冽如刀一一扫过五鼠,冷冷地道,“你们不是想要找郭待封么?”
砀山五鼠就是再笨,现在也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是谁了。
此刻,郭待封心中杀意已起,砀山五鼠虽然不是罪大恶极,但却着实居心不良。胆敢觊觎那提所留功法和论典,便是郭待封不共戴天之敌。若非另有江湖信息需要留着活口打探,郭待封早就出手灭了五鼠。
这时,二鼠贼眼一转,奸笑了两声,道,“江湖上从不曾听说这小子出手,冯墓山时他溜的可是比谁都快,可见还没有练成那提留下的神功,既然送上门来,弟兄们就联手做了他,这小子身上的四部功法可就全归了咱们。”
二鼠的话一出,其余四鼠顿觉果然如此,一时间喜形于色,大鼠更是豪气陡升,大声喊道,“他娘的老二说的在理,弟兄们并肩子上啊。”
利字当头,砀山五鼠一个个奋勇向前,手中五柄长刀化作银光一片,照着郭待封兜头罩了下来。砀山五鼠除了大鼠修为到了炼体境巅峰,其余四鼠俱是炼体境中级的样子,这点修为在郭待封眼中简直就是儿戏一般。眼看五鼠长刀袭至,就见郭待封身形一晃,已从原地消失,只留一道清影如残烟般在五鼠之间一穿而过。
仅仅一个照面,砀山五鼠连郭待封衣角都没能碰着,其中四鼠咽喉处赫然已经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线,三男一女眼中的惊恐不可名状,长刀兀自握在手中,转瞬已是血流如注,倒地身亡。
郭待封转过身来,看着硕果仅存的大鼠,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如何?”
大鼠已经彻底被吓傻了眼,使劲拨楞了几下脑袋,这才清醒过来,怔怔地看了郭待封一眼,突然大喊一声,拔腿就往大殿外跑。郭待封冷笑一声,脚踏幽冥禹步,身形明暗幻灭之间,已经追至大鼠前面,堵住了他的去路。
郭待封身形之快有若鬼魅,大鼠吓的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有如捣蒜一般,不住声地哀求,“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爷爷,还请爷爷饶命。”每一个头都结结实实磕到地上,转眼早把额头磕了个稀烂。
郭待封平生最见不得毫无骨气的小人,心中一阵厌恶,一脚把大鼠踢回大殿,自己缓步走了进来,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才道,“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大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郭待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竟是死了不成?只是不知有没有死透,倒不如补上一刀来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