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使劲瞧了瞧,只见像是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是只兔子?”我不敢断定。
“我没说错吧,我就说有东西。”他那胖嘟嘟的脸上红光油面,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这么烫,怎么进去啊?”我看着还直冒烟的黑土地,再看看我们脚上,穿得都是单鞋。
炮仗在左右手上吐了两口吐沫,然后搓搓手,“看我的。”说完便朝那烧黑的石岗冲刺过去,两脚岔开着“吧唧吧唧”往前迈。
我一看,“好,我也来。”然后也拿出了百米冲刺的气势,一路小跑跳到了石岗上。说实话,这石岗还是很热的,烧得脚底直撺掇。
过去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这兔子的脖子上还套着一圈铁丝,应该是谁在这里下的兔子套。别看狡兔三窟,在草里又灵活又机警,但兔子其实并不聪明。套兔子,并没有多高明的手段,就是将一根铁丝围成圈,然后固定在兔子的必经之路上。兔子出门觅食,往返都会走同一条路线,所以只要找到兔子的脚印,把铁丝圈固定在他必经的路线上,兔子的眼睛在两边,前面看不着,一头就钻进铁丝圈里。偏偏这兔子又不懂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越是被套住反而越是往前窜,最后往往把自己弄得非伤即残。套兔子冬天最好了,大雪封山,兔子在雪地上一走,脚印清晰可见,白天下好套,第二天早上来收就可以了。
这只兔子看来很不幸,被套住也就算了,还偏偏遇上了山火,竟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到了身上。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颤,我看着这只被活活烧死的兔子,它的身体已经被烧焦,一团漆黑,眼睛却微微张着,布满红色的血丝。不难想象,被死死套在这里,看着大火一点点烧来,只能在原地做无谓的挣扎,那得是什么感觉。那份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它的眼睛里。
炮仗也感慨地叹了口气:“可怜的小兔子啊。”他蹲下,似乎是想嗅一嗅它熟透了没,却猛然一仰头,像是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
我问:“怎么了?”
“味道……太恶心了。”炮仗蹲在石头上捂着脸,似乎看上去很痛苦。
我还在想,有那么难闻嘛,于是我也蹲下轻轻嗅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死尸的恶臭味一下钻进鼻子里,直接窜到喉咙,便是一阵恶心。可偏偏这股气味窜到喉咙,悬在与鼻腔之间,怎么也下不去,弄得我直干呕。看来这兔子没熟,所以才会发出这么恶心的味道。
炮仗仍然蹲在地上,难受得站不起来。
“有这么夸张嘛。”我清清嗓子,连吐了几口唾沫,那味道还是堵在喉咙。
半晌,炮仗都没有站起来,我看他这样子是真被呛坏了,赶紧拍拍他的后背,“炮仗,你没事吧?”
炮仗这才抬起头,脸都已经憋红了,“没事,咳咳……”
“算了,咱别要了,走吧。”我说。
炮仗点点头,脸上神情还是蒙蒙的。等他跳回去以后,我又看看那只被烧死的兔子,它脖子上还套着那铁丝圈。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伸手捏了捏,已经不烫了,便将那铁丝圈从它脖子上拿了下来,套在了手腕上。
我又瞧了瞧周遭,这半山腰被烧得一团糟,心里这么一想竟觉得蹊跷起来,这火是什么时候烧着的,会不会是在我那小大叔说那话的时候!这么一联想,我竟心头一寒,周身的空气瞬间凉了半截。
“哥,赶紧走吧。”炮仗的眼睛都已经憋红了。
我不再多想,应了一声,赶紧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