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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少年(二)(1 / 1)

 顾凋零一直注视着一切,从那少年扔出茶壶,到借机偷袭,再到刺倒三人,木然的脸上亦不禁莞尔。此时,那少年却已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老莫,你可服气么?”老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指着那少年道:“你,你,你太奸诈了,若不是莫爷见机的快,刚才那剑就取了莫爷的性命,真,真气死我了。”说着老莫的胸脯一起一伏,捂着伤口坐在了地上。少年笑道:“这乃是少爷的计谋,况且我知道你老莫的武功虽比不上我,却也是高的紧了,对付几个号称昆仑门下的小小蟊贼,自然是游刃有余。可谁知,啧啧啧,唉,没想到却伤成这个样子。”老莫心想:我若说武艺比他高,眼下却受了伤,不知道他下面还要怎生取笑于我,若说我不如他,实在是难咽这口怨气。当下也不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岳洪躺在地上,却接言道:“我是昆仑派岳洪,我师父乃是昆仑掌门钟镇羽,可不是什么蟊贼草寇,尔等竟敢在昆仑山下伤我昆仑门人,我师父若知晓定然饶不过你们。”开始这几句还是中气十足,说到后面,伤口又渐渐渗出了血液,已然是有气无力。少年把头一扬,冷冷地道:“昆仑剑法独步武林,掌门钟镇羽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又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以为凭着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再穿身黄衣服就是昆仑的人吗?真是笑话。”岳洪有心辩驳几句,却怕伤口再渗出血来,导致伤势加剧,只得黑着脸不再言语。

顾凋零走了过来,对着岳洪说道:“回去告诉钟镇羽,他的恶行,我必宣告于世。你等作恶不深,若还有良知便散去罢。”说完对着那少年和老莫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相救,在下告辞。”言罢也不待两人做答,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柜台上,迈步走了出去。愣了片刻,那少年和老莫互相诧异的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追了出去。凌乱的小店之内,只剩下一个个吓得傻了的客人,以及偶尔从地上传来的几声呻吟。

大道之上,顾凋零不紧不慢的走着。“喂!”的一声,由远及近,顾凋零回过头去,只见刚才在店中的少年已然追了上来,身后不远处一瘸一拐的正是受伤的老莫。顾凋零停步站住,看着那少年来到了面前,淡淡地道:“阁下有什么事么?”少年皱着眉道:“我救了你,你怎么也不理会我们,就自己走了?”顾凋零道:“在下已谢过两位,身上并无长物以谢,改日再当相报,现在两位可还有什么事么?若无事,那么在下告辞。”见那少年并未答言,转身又要走时,却被那少年一把拉住,愠道:“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老莫此时也来到了近前,站到了那少年的身后。顾凋零昂着头,苦笑了一声,一脸怅然的神色,叹道:“救人生死,莫不是我辈的本分么。”少年语塞,过了片刻,方才打了个哈哈,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和你说话倒是有趣,在下林砚,喏。”说着一指身后的老莫,“这是在下的师弟,莫凭,恩,叫他老莫就好,我一般就是这么叫的。”顾凋零一愣,没想到这胖子却是这少年的师弟,因为看上去两人完全不像是一种武功的家数。林砚拍了拍顾凋零的肩膀,接着道:“我觉得和你甚为投缘,不如一起去我家小酌几日,谈谈你的事如何,我最喜欢新鲜的事了。哦,我刚听那群黄衣人说你姓顾,叫……”“在下顾凋零。”“哦,对,顾凋零,和我们一道走吧。”顾凋零淡淡一笑道:“多谢林兄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事要办,就不便叨扰了。”说罢,对着二人施了一礼,转身往东走去。走了几步,只听林砚在后面喊道:“顾兄可是要去揭露钟镇羽的恶行吗?”顾凋零不答,林砚接着喊道:“茫茫人海,谁又能主持公道呢。我听说金牌教将于三月后举行金牌盛会,届时天下武林之人皆汇聚于此,顾兄若能进得金牌教总坛,当群雄之面揭露于他,或许会有侠义之人挺身而出。”顾凋零停下了脚步,低头思索了一会,转过头对着林砚道:“多谢林兄,咱们后会有期。”林砚微微一笑,道:“到时我可能也会参加,若遇见顾兄,定助你一臂之力。”

远处,顾凋零的背影已经渐渐模糊起来,老莫推了推林砚道:“这人倒是奇怪的紧,不过我看你邀他回家,说什么小酌几日,却是另有所图吧。”林砚斜了他一眼道:“那你说,我图什么?”老莫嘲弄的说:“你私自离家,怕被你爹责罚,拉了位客人回去,当着外人,你爹也不好说什么了,我说的是也不是。”林砚笑道:“我看是你怕被我爹骂吧,我哪有这么多鬼心眼。”老莫气道:“你没心眼,那刚才是谁拿茶壶打我来着,不过话说回来了,刚才那些人使的剑法明明是昆仑派的,你怎么说他们是假冒昆仑的蟊贼啊。”林砚重重的打了一下老莫的头,笑道:“你真是笨啊,我怎么不知他们是昆仑的人,但是昆仑的人你我可惹的起吗?说他们是蟊贼,就算日后钟镇羽找我爹理论,我们也有理由推脱了,不过依你所说那顾凋零虽然人怪点,我却觉得和他倒真的挺投缘。”说着脸色黯了下来叹道:“不知回去以后,爹又会怎样,唉!”老莫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

顾凋零坐在落霞庄的客房内,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了。端起酒杯,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事,也想起了那白衣的少年林砚和那被称为老莫的胖子。看样子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被那少年称为老莫,“老”字却是从何谈起呢,不过功夫却是不凡,他们是何门派呢?唉,我已叛出昆仑,又怎么能进入金牌总坛参加盛会呢?顾凋零想了一会,却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当下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了。一阵马蹄声响起,嘈杂之音亦随之而来,顾凋零一惊坐起,细眉倒竖,睁大了双眼,侧耳倾听。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时候,那种历历在目的情景。听了一会,嘈杂之音愈小,渐渐的没了声音。顾凋零跳下床,从窗边一跃而下,平静的村庄就和自己来时一样,只是地上多了许多马蹄的印记。顺着蹄印,向远望去,隐隐约约的好象看见了几辆马车正在往前飞奔。顾凋零大疑,当下远远的坠在了后面,如此跑了一会,一片树林闪现在了眼前,那些马车被赶进了树林,顾凋零听了一会,马蹄声不再响起,可能是停了下来,人的声音已从林内传来。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别的村子的银子已经送了来,就等着你们好启程了。”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精致的衣服上锈着一圈银边。几个穿着古铜色衣服的大汉一起躬身施礼,道:“六爷,我们怕白天人多嘴杂,所以只好等到晚上。”六爷道:“算了,既然已经来了,就马上启程回去吧。”顾凋零暗想:这些人带着这么多银子,莫不是从刚才的村里抢来的,看他们的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想到此,顾凋零不禁双眉紧皱,本欲出手相拦,却想起自己已不是昆仑弟子,亦不愿再用昆仑的武功,若他们果如自己所想,动起手来又当如何呢。正犹豫间,突感背后一股大力涌到,顾凋零身体前扑,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方才站定。却已被那些运送马车的人发现,六爷长身一纵,如猎鹰一般,飘到了顾凋零面前。六爷冷冷的扫了他几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连问了几声,顾凋零不答,甚至看都没看六爷一眼,只是凝神往后面看了一会,却没发现什么,便转头注视着那些马车上的箱子。六爷大怒,心道此人如此无理,定是不怀好意,抬手就欲将这黄衣男子毙于掌下。“慢!”随着一声呼喝,一个身影缓缓的从顾凋零身后走了出来。

顾凋零转头望去,见后面这人近九尺的身高,一身黑色的衣裳,一件斗篷随风飞舞,年纪和自己相仿,一样也是白净的皮肤,两道平眉下,双目极其有神。看着那人走到眼前,双目一闪一道寒光向自己射来,顾凋零也不退让,瞪着双眼和那人互相的看着。旁边的六爷,却是大惊失色,单腿一屈,拜倒在地,后面的大汉们跟着也都纷纷拜倒。六爷问道:“您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么?”那人冲着六爷笑了笑,言道:“闲着无事,我便出来逛逛,银子既然已经装好,你就速速带着它们回去吧。”六爷称了声是,不再多言,带着人和马车呼呼啦啦的走了。

那人见他们走了,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顾凋零,忽然右手一翻,一掌击向他的胸口。顾凋零不由自主的往旁一闪,却见那人已然收回了右掌,道:“原来是昆仑的人,你深夜来此,却是为何?”顾凋零不答此言,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那些银子可是你们抢的么?”那人一愣,既而微笑道:“我为何要说与你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顾凋零脸上现出一种怒色,道:“若是你们抢的,今天你便要死在此处。”那人长笑一声,道:“想不到昆仑的人也会多管闲事,此乃是我们早年散于各处的钱财,因近日有事,特来取回。你信也不信。”顾凋零静静的听着这嘲弄的言语,不知为何却感觉不似做伪,脸色渐渐和缓了些,但想到“昆仑”二字又皱起了眉头,冷冷道:“在下和昆仑并无瓜葛,既然你们不是抢夺百姓,那么在下告辞。”那人反倒一愣,奇道:“你我素未谋面,就相信我说的话?莫不是你表面虽然大义凛然,心中已然怕了?你既不是昆仑的人,又为何会锦跃步?”顾凋零也不答话独自走了开去,那人见此,更是好奇,又不便强自出手,便道:“你这人倒是有趣,三月后乃是金牌教的金牌盛会,你既不是昆仑弟子,便将这拿去,希望届时你也能来参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顾凋零。顾凋零伸手接过,仔细一看却是一面小小的金牌,上面刻着“天下扬名”四字,甚是精致。那人道:“凭此牌,你可自由进入金牌教的总坛,你若来,咱们三月后再见吧。”说罢,将斗篷一挥,一团黑雾从顾凋零眼前飘过。顾凋零正在疑惑间,那人已转眼没了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将那面金牌收起,慢慢走出了树林。

洛阳林家,院门外两个家丁林威林福倚在门上,倦倦的打了个哈欠,愁眉苦脸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平日门庭若市的宅子,现今却已是冷冷清清。几个月前的早晨,侍女打来净面水,正准备伺候少爷更衣,却发现公子林砚不见了,四下寻找之下也是毫无踪影,不仅如此,弟子莫凭也失去了踪迹,究竟两人去了哪,或是有了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惊龙啸林方听闻大为震怒,林家世代单传,现今只有林砚一子,眼下却不知是死是活。于是撒下家人四处寻找,林方亦闭门谢客,坐待回报,至今仍是渺无音讯。两个家丁闭着眼睛胡乱的想着,却是一点头绪也无,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天气越来越热,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林威就感觉脖颈处似有一阵凉风吹过,甚是瘙痒。耸耸肩膀,微微蹭了蹭脖子,翻了个身便欲接着做他的好梦。谁知凉风又起,脖颈处更加瘙痒难奈,林威转过头,抬了抬眼皮,朦胧间见一人正对着自己的脖颈吹风,不由大怒。站起身便欲将这不长眼家伙痛揍一顿。待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时,不由得傻了眼,只间一个俊秀的少年笑吟吟的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一位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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