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识,有胆魄,当真是小瞧那小子了!”
却不知过了多久,徐阶报纸轻轻地放到桌面上,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在事情之初,他浑然不将吴山的公然表态当一回事。吴山这个人有威望,且有贤臣的风范,但这种人做事都是堂堂正正的,反倒很是容易对付。
只是他显然是忽视了一个人,一个躲在城北的顺天府尹,一个显得很是棘手的官场妖孽。
林晧然是文魁出身,在地方上做出了惊人的政绩,昔日更有清剿倭寇的功劳。现在年仅二十一岁便身居正三品顺天府尹,前程可谓是不可限量。
如果他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除掉对方,若能够成功还好,但若是给对方留下一个喘气之机,那双方就要结下一段仇怨了。
正所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凭着对方的年纪和潜力,将来必定会身居高位,届时肯定遭到对方的疯狂报复。
最为重要的是,林晧然这个人算不上真正的正人君子,难保亦是采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到时他徐家的子孙恐怕就要遭殃了。
正是如此,若不是到了情非得已或者有绝对能弄死对方的手段,或者不可轻易对林晧然这个人下手。
只是任由着对方如此恣意妄为,或者是放任他躲在吴山的身后出谋划策,那事情却难保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必定会生出种种的事端。
像现在,这恢复淮盐旧例之事,原本已经是敲定下来的事情,连郭朴那边都不会有什么异议,甚至皇上的因素亦考虑周全。
经吴山和林晧然这么一闹,他想要继续推动恢复淮盐旧例,无疑会面临着一定的舆论压力。
如果他跟严嵩父子那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自然能够按部就班地推进。只是考虑到自身声名的问题,却不得慎重思考了。
“吴曰静?林若愚?”
徐阶并没有忙于票拟奏疏,而是在一张宣纸分别写下了吴山和林晧然的名字,在一番犹豫之后,却是在林晧然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
此时此刻,他觉得林晧然的威胁比吴山更大,且对付林晧然要比对付吴山更要迫切一些。
对于吴山,他有些认真地研究。个人德行自然是无可挑剔,但吴山对事情过于理想化,已然是深信吏治的那一套,这开海和整顿盐政恐怕并不是他的初衷。
反倒是这个林晧然,令人是完全捉摸不透,亦正亦邪,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混官场的料子。
正是这时,一名属吏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徐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透露出去,顺势将宣纸对折,抬起头沉声问道:“什么事?”
这名属吏不敢瞧徐阶手上的宣纸,而是一脸凝重地拱手汇报道:“小的方才在外面,见到吴尚书方才去求见了皇上!”
随着昔日的吏部尚书吴鹏去职,当下的吴尚书只剩下担任户部尚书的吴山。
“他怎么来到宫里了?”
徐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虽然心知吴山定然是要有所行动,但却猜不透吴山突然面圣的真正意图,故而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