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自然没有真的怀疑徐阶,只是想要戏弄一下他,并适当地敲打一下而已。突然发出一声“咦”,嘉靖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紧盯着手中刚刚翻开的奏疏。
黄锦感到有异,但所站的位置却看不到奏疏的内容,心里不免生起几分好奇。
嘉靖手持着奏疏,却是突然冒出一句话道:“若是朝廷不从南京调粮,改由广东调粮平抑物价,此策可妥当?”
“陛下,广东并不是产粮大省,恐怕无粮可调吧!”徐阶眉头微蹙,指出其中的难点道。
嘉靖的眼睛闪过一抹失望,却是平淡地说道:“两年前,广东亦发生水患,当地米价涨近十倍。时任广东市舶司提举林晧然从暹罗调来暹罗米,平抑住广东米价,若是调广东米到杭州平抑米价,实质是在调暹罗米!”
“此举仍是不妥!”徐阶心里一凛,当即出言反对道。
咦?
黄锦疑惑地望向徐阶,发现他的行为有些反常。
“为何不妥!”嘉靖抬头望着他,显得平静地询问道。
徐阶思忖片刻,眼睛突然一亮道:“当下浙江、福建的倭患没有根除,这些米通过海运北上,一旦落到倭寇的手里,必定会增长他嚣张的气焰,还请皇上三思!”
嘉靖听到这话,眉头深深地蹙起,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认真权衡的大问题。
这好不容易平息的倭患一旦再生枝节,东南的军费恐怕又是一个无底洞,届时恐怕是要得不偿失。而从广东一路北上,无疑是风险重重。
黄锦看着嘉靖犯难,却是上前小声地说道:“主子,玄黄地根粥已经熬好了!”
“嗯,给徐阁老也盛一碗吧!”嘉靖轻轻点头,动用了一贯奖罚分明的伎俩说道。
徐阶大喜过望,当即行了一个大礼参拜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粥,本身不代表什么,但这已经朝着严嵩的待遇靠近。
这一夜风平浪静,但很快就揪起了一场波澜。
针对杭州七府水患,广东巡海道副使林晧然等官员上书,请求粤米沿海北上,至杭州等府平抑米价。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令到朝廷上下揪起了一场纷争,很多官员纷纷递上了折子。
却是有人赞成,亦有人反对,而反对的人列举了昔日的例子。
话说辽宁等地大灾,朝廷从山东运粮到辽宁救灾,但那些不安份的商人却是钻了空子。利用这一条运粮线,大肆地走私商品,让海禁政策形同虚设。
一旦广东跟杭州建立运粮线,不非商人肯定钻这个空子,简直相当于开通了广东到杭州的航线。
只是赞同者亦是不少,认为这是一条良策,朝廷理当执行。
不过在这种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却有科道官人将矛头指向林晧然,弹劾他在广东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