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平日不知检点,给人抓了这么多的把柄,事情又何至于此!”严嵩将茶盏递交给旁边的严年,声音沙哑地训斥道。
严世蕃心知理亏,当即转移话题道:“爹,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下你得想着办法让皇上对我们网开一面!”
虽然事情是因监察御史陈伟那一份奏疏而起,但问题的关键还是皇上的态度,一旦皇上选择继续偏袒于他们,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躺在竹椅上的严嵩轻叹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一次,皇上是不打算再坦护我们了,你爹这个首辅的位置亦算是做到头了!”
“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严世蕃心里暗暗一叹,当即认真地询问道。
严年将参茶放好,亦是惊讶地望向了严嵩。严府这些年却没少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却从不见老爷如此沮丧过,敢情事情是真无法挽回了。
严嵩仿佛更加苍老了,那双混浊的双眼望着严世蕃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得知消息后,我便想去面见皇上请罪,只是皇上并不见我,让黄锦出来对我说:让我回家教子教孙。”
实质上,这早已经不是圣上第一次拒绝见他,但通常都比较婉转。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搪塞,而是直接让他“回家”,这无疑透露着一种很强烈的信号。
他已经服侍了皇上二十多年,更是直接将西苑当家,如何不知皇上已经生起换掉他的意图。只是有着君臣的情分在,嘉靖亦很难说出口,而他同样装糊涂。
“他当真无情无义,莫不是忘了你服侍他二十多年的恩情了吗?”严世蕃胸中当即便窜起一团怒火,咬着牙指责道。
严嵩陡然变色,当即从竹椅直起身子,对着儿子大声训斥地道:“严世蕃,你如果不想让严家满门被抄,你就继续如此叫嚣!”
虽然他已经年迈,但却仍然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如果现在还不懂得低调,这些话定然会给人大做文章,最终反倒是要将一家老小都搭进里面。
特别这些年来,他帮着皇上面对百官,却不知被多少人所记恨。
“爹,我是为你鸣不平,他这样对你太过不公了!”严世蕃面对着怒气冲冲的老爹,当即进行解释道。
严嵩的眼睛瞪着严世蕃,正色地说道:“我没有什么不平的!连续做了二十年的首辅,八十三岁还能呆在首辅的位置上,古往今来还有哪个做臣子有这种荣焉?”
事实确实如此,严嵩是做了很大的牺牲,但亦换来了无上的恩宠,这不能说是赔本的生意。
严世蕃却很想重回内阁,想要获得更多,当即坚持不愤地说道:“那他亦不能一个招呼都不打,便是将你拿下吧!”
严嵩躺靠在竹椅上,长叹一口气道:“是你爹老糊涂!皇上曾有过几次暗示,只是想着让你重回内阁便还能再做两年首辅,所以自以为是地装糊涂,故意听不懂皇上的话!”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他其实明白自己老了,是该将位置让出来的时候。只是人难免产生贪念,却想着熬到严世蕃归来,从而再掌权两年。
不过随着监察御史张伟这么轻轻一戳,他们君臣二人的关系直接被戳穿了,而他亦是为着这点贪婪而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