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咆哮声覆盖了战场,借着战马跃起之势,王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槊。
这一刹那,长槊的锋刃成了战场的至高点,天地之间的光芒聚集其上,连已经升到中天的烈日,也无法与之争辉!
“噢!”泰山轻骑爆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声。
他们抛下了眼前的对手,无论是获胜在即,即将斩敌人于马下;亦或敌人受到了震慑,动作变得迟缓;再或敌人已经占了上风,刀锋已经递到了眼前。
无视这一切,泰山精骑收刀带马,疾驰而走,眼中所见唯有那柄璀璨无比的长槊!
君侯不是在耀武,他是在召集兵马,让大伙重新集结!
令出如山,无有不从!
泰山精骑或许没有先登死士那种视死甘如饴的心境,然而,身为大汉冠军侯的属下,他们同样是视死忽如归的勇者。
接连出现意外,冀州骑兵的反应稍微慢了一拍。只有少部分反应特别快的,挥出了手中的刀枪,将那些不顾一切,把后背留给自己的敌人斩落马下;大多数人则是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望着敌人离开。
下一刻,激战再次爆发,这一次的焦点,正是颜良落马之处!
主将捉对厮杀的同时,亲卫们也在互相攻杀,虽然将领们打得太快,太猛,使得他们插不上手,但这些以保卫主将为终极任务的亲卫,始终留意着战况。
颜良的亲卫眼睁睁的看着主将落马,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颜良若是死了,他们会围上去和王羽拼命,但颜良只是挨了一脚,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而泰山轻骑正在集结,毫无疑问,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救人!
他们也抛弃了对战中的对手,蜂拥着往颜良落马处冲了过去,冲刺途中,还不忘分一部分人去狙击王羽,以免后者趁势追杀。
王羽的亲卫很清楚他的意图,如果目标只是颜良,君侯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集结部队,现在集结部队的目的只有,也只能是……以快打慢,以整击散,凭借颜良落马的契机,一举击溃冀州轻骑!
冀州骑兵的人数是泰山军的五倍,同样的兵种,在正面对决中以一敌五,不得不说,这是个疯狂的计划。不过,当一个个契机结合起来的时候,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实现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亲卫们纷纷收刀取弓,向颜良落马处抛洒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摆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颜良的亲卫奋不顾身的挺身阻挡,用手中的骑盾和紧密的队形,在主将身前筑成了一道屏障。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补上位置。
旗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摇动着将旗,通报全军,主将危机,命令友军前来增援。
在箭雨下伤亡惨重,但颜良的亲卫们却坚若磐石,他们不怕箭雨,最担心的还是王羽的亲身追击。但很快,他们就松了口气。
与颜良亲若兄弟一般的文丑将军,不愧为义、勇双全的好汉。发现这边形势危机,他拼着挨了赵云一枪,又勉勉强强的挡了王羽三槊,浑身浴血的冲了过来。
亲卫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有了文丑将军做中坚,就算泰山军全力攻杀,自己这边也能坚持一阵子了。
“子众,你过来做什么?”文丑到达的时候,颜良也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跌跌撞撞抢到文丑身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王羽那一脚踢的极重,颜良嘴上、下颌上全是自己喷出来的鲜血,凄厉的形象,狰狞的神情,加上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将文丑吓得呆住了。
“我……我……”
“你想说你是来救我的?白痴!你看看清楚,王鹏举根本就拿我当诱饵,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噗!”重伤之下,又怒极攻心,说不几句,颜良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得文丑满头满脸一片红彤彤的,如染了漆一般。
“不是要杀你,那……”文丑茫然回顾,骇然发现,颜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就在他拼死救援的这会儿工夫,泰山精骑已经完成了集结。尽管在连番恶战中,他们的人数已经少了三成,但展现出来的气势却更胜从前!
张颌不知去向,也不知是见势不妙,提前撤了,还是被敌人的三大猛将联手给杀了。总之,文丑此刻所见,正是敌人各就各位,准备发动冲锋前的一刻。
下一刻,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轰然而响,严整的锋矢阵杀气腾腾,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刺向了正乱哄哄涌过来的冀州轻骑!
以整击散,以有序破无序……自幼学起的兵法奥义,一条条的在文丑心头闪过,王羽的战术在他面前再无秘密可言,对方采用的所有阵型,所有变化,他都能看懂,也能想到破解办法。
但懂得、明白,和能不能真正如臂使指的用出来,挽救眼前的危局,绝对是两码事。文丑只能看着那柄锋矢,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切入自家的军阵,所到之处,如热汤泼雪一般,抵抗瞬间瓦解,冀州骑兵只能任由宰割。
败了!文丑很清楚,不管接下来的战事如何,但这场骑兵战,已经彻底败了。
与其说泰山骑兵是在作战,还不如说是在屠杀。
没人挡得住锋矢阵的箭头,三个人,四柄凶器,在冀州军阵中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暴风,将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军阵吹得七零八落,所过之处,如同暴雨后的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