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了,天子的年纪比王羽还小,当初封王羽的官爵时,更是只能算是个孩子。虽说天子开了金口,就不能更改,但从名分上动摇王羽的大义身份,还是可以做到的,特别是结合今天王羽不守诺言之事。
当然,现在输赢还没彻底分出,但刘虞确实也不觉得还能有什么意外。阎柔这一箭,都是运气和实力的结合了,青州那边黄忠不能上场,还能有什么人逆天的胜过称雄草原的阎柔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挤兑王羽,把这场会盟给搅合黄了。
在青州幕僚眼中,这位以宽和闻名的长者,简直像是化身成了一条毒蛇,不停的吐着信子,向自家主公喷涂着毒液。若不是王羽迟迟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思,大伙儿用吐沫星子都能把老头给淹死。
特别是祢衡,作为王羽麾下的头号骂手和忠犬,他额头上连青筋都绷出来了。没人会怀疑,只要王羽点点头,祢衡会直接扑上去,一口把刘虞给咬死。
而此刻,王羽却一丝怒容都没有,反而侧着头,从亲卫那里听着什么。
刘虞见状既是得意,又有被忽视的恼怒,正要再接再厉对王羽大加嘲讽之事,忽听王羽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使君、程先生,请见谅,本将耳力不太好,脑筋转得又慢,一时没听清二位说些什么,更没想到,二位已经想到了这种地步。”
稍一停顿,他喘了口气,脸上笑意不减,道:“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本将说了,中者胜,不中者败,擦肩而过什么的,难道还要让人站在画戟旁边量吗?真要象阎校尉这么一箭一箭的射过去,这场会盟不就成了射箭大赛了吗?”
说罢,他也不等刘虞等人答话或反唇相讥,扬声断喝:“子义何在?”
“太史慈在此!”太史慈这次没会错意,昂然上前。
“去罢。”王羽指指远处的画戟,淡然下令。
“喏!”太史慈抱拳应诺,早有亲卫牵过黄骠马来,他飞身而上,向前跑了几步,然后横拨马头,沿着与辕门平行的方向,一路狂奔,将细碎的草屑和残雪踢得漫天飞舞。
烟尘之中,太史慈已经从背后取下弓来,只是抬头感受了一下风向,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成了满月。
“嗖!嗖!嗖!”箭若流星,准确的说,是流星雨!太史慈竟然在马上连放三箭,射向远处的画戟!
“这不合规……”阎柔失声大叫,骑射和连珠箭的难度,都比步射高,他自然明白王羽是要让太史慈示威,可是,连续三箭,侥幸中的的几率自然比较大,这显然不公平。
打断他惊呼的,是远处传来的‘当’的一声巨响,那是金铁碰撞的声音!
“中了!”人群中传来一片惊呼声。
“射中的是何处?”有不甘心的人高声叫道,话音未落,第二声巨响已经传来,像是一记耳光似的,重重的拍在了说话者的脸上。
虽然离得很远,但远处的画戟还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得震颤不休,颤得最厉害的,正是画戟尖端的那支月牙。
“当!”
“喀嚓!”
与第三声同时传来的,是一声金属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
连朝阳似乎都感到了好奇,拨开依依不舍的晨曦,举目眺望下来,将灿烂的光辉,毫无保留的洒在了大河两岸,洒在了整个平原之上。
璀璨的阳光下,一点银星耀目生辉,悠然飞离了那弯月牙,划出一条靓丽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残雪新草之间,将白与绿的交集映衬得越发和谐。
星辰落,月残缺!
画戟小枝,竟然被接连射在同一位置的三箭给射断了!
惊到极处更无言,现场鸦雀无声,唯有撒着欢的黄骠马的蹄声如战鼓般擂动。
就在有人有所反应之前,王羽猛然又是一声断喝:“子龙何在?”
“赵云在此!”
“去!”
“末将遵令!”白马神骏如龙,马上的骑士雄壮如山,策马,疾驰,弯弓,搭箭,人马快速游走一轮,又是三声金铁交击之声,月牙再缺一角。
同样的动作,按照不同的顺序,由不同的人做来,带给人们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太史慈让他们感到了一阵烈火般的凶猛,让人震惊不已,赵云却让人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说不尽的轻松写意,道不明的俊逸风流。
人们震惊的已经麻木了,但王羽却丝毫没有就此终结的意思,像是临阵调度,点将破敌一般,他一个接一个的叫着麾下大将的名字。
“汉升何在?”
“黄忠在此!”
“公明何在?”
“徐晃在此!”
……麻木了,彻底麻木了,青州五上将之名,本不是正规叫法,只是五这个数字,在华夏文明中用得较多罢了。但王羽今日随口道来,诸将轮番上阵,将那柄作为标靶的画戟蹂躏得不成形状,给众人带来震撼之余,五上将之名却也更加深入人心。
“秦风何在?”只是,王羽最后叫出的名字,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点的不是于禁,而是秦风。
“……末将在此!”秦风稍一迟疑,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自己的事,自己了却,去罢!”还是那个随手指点的动作,但王羽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
“喏!”秦风瞬间明白了主公的意思,高声应诺,策马而去。他没太史慈等人那种惊人的箭术,连珠放箭,射断戟刃肯定是不行的,但凭借他数十年的弓马造诣,射中一百五十步外的画戟又有何难?
这是白马义从扬眉吐气的机会,把界桥的那口恶气,彻底的宣泄出去。
“着!”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光影交错,金铁交击!
秦风超常发挥的一击,给这场赌斗画上了最为圆满的句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