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那年。
蒋柔被陆湛骗到了海边。
他凶神恶煞地逼迫她跟了自己,用词粗俗不堪,又霸道嚣张。她还记得那天下了雪,蓝色的大海上飘着洁白的细雪,纷纷扬扬的。
她慌乱,惊恐,对在高中谈恋爱这件事从来没想过。但是心里有一点小甜蜜。她偷偷的,用高傲来掩饰自己的小崇拜,原来那个被父亲称赞的少年,真的会喜欢自己。
——明明那么喜欢的人,可是慢慢感觉就不同了。
他没有给她依赖感,反而天天依赖着她,也失去了那一层亮闪闪的光。
蒋柔愿意再经历一遍痛苦压抑的高三,经历紧张迫人的高考,只要能回到高一那年,再经历一遍。虽然她知道随着时间陆湛还是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会让自己崇拜,像个玩世不恭的孩子,需要自己的照顾和关心,会慢慢堕落懒散,但是她也想再重温一次美好。
喜欢一个人,就像花刚开的时候,真是最美好的时间了。
蒋柔倚靠在座位。
好像真的梦到了那一天。
少年坐在自己身侧,嘴角含着笑,又讨好又飞扬跋扈却又神采奕奕,充满了追求梦想的朝气蓬勃。
学生时代真好啊。
盛洛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她还是倚靠在座位上,但是笑容那么漂亮,那么幸福,那么宁静,好像脸上都有一层。他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夏日的车内太过闷热,有微风吹进来。他伸出手指,忍不住想要去抚摸她的发丝。
这时,有一道高大的人影从车子旁边掠过。
盛洛察觉到什么,猛的顿住。
陆湛也不会注意到路边的这辆破车,他时间太太太紧迫,擦肩而过,似乎察觉到异样的视线。
陆湛以为自己被人认出来,单手将帽子往下扯,拧紧眉心厌烦地瞥了一眼,旋即怔住。
他是昨天早上看见留言后离开的,谁知道丹麦的比赛要拖上几天,他记得最长的比赛能因天气原因,风大/风小,延迟半个月都有,还有的甚至直接结束,干脆选取前七轮的成绩,帆船比赛的不稳定性太多了。
坐了整整一天的飞机,陆湛现在心情暴躁至极,或许,他真的应该弃赛再离开吧。
每年比赛,弃赛得也不少。
他回忆昨天的留言,一点都不知道蒋柔会出这样的事情。
同样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辆破旧的桑塔纳里看见她被一个温柔的男人注视着。
一瞬间,所有的怒火都窜上来,陆湛又倦怠又厌烦,神色暴戾冷厉,唇角绷紧,浓黑的眉毛压得很低。丹麦比这里稍凉,他身上还是一件薄薄的连帽衫,他将帽子扯下来,眼角冒着火光,朝他们快速走去。
盛洛揉了揉眉心,知道男孩强忍的火气,刚要解释,
“你…”
他话音刚出,陆湛攥紧的拳头突然砸到他的左车窗上,咚咚咚,用力敲击,玻璃都跟着发出抖动,冷声说:“下车。”
“下、车!”
“**的,赶紧下车!”
耐心有限,声音一下比一下狠。
车内的蒋柔被这沉重的敲击声吵醒了,先是打了个哆嗦,逐渐转醒,迷迷蒙蒙地望着这一切,疲倦地揉了揉头发,又搓搓眼睛。
“这是…”附近的街道她都认了出来,迷糊地说:“呃、到我家了?谢谢,我妹呢……?“
她话刚刚说完,耳边一声玻璃炸裂的剧烈声,七八块玻璃渣子飞溅进来,哗得落在她身上。她听见盛洛发出一声“小心!”
车窗玻璃被砸碎了。
老旧的小区灯光昏沉地透过玻璃,穿过几道锋利的玻璃边缘。
“怎么回事?”
蒋柔一时间被震惊了,虽然盛洛挡在她身前,但还是有几小片玻璃落在她的身上,她也顾不得自己,立刻担心地扭过头,看见后面的蒋帆已经抱着毯子坐了起来,小脸煞白煞白。
但好在她什么事都没有。
“姐姐…”后座的小蒋帆恐惧地叫着。
“你没事吧?”蒋柔快速将腿上的玻璃渣子捡起来,眯着眼往外看。
……陆湛?陆湛?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没有。”
“你要干什么!?”那头的盛洛已忍无可忍,拉开车门下车。
“我要干什么?”年轻男人冷笑一声,高挺的鼻翼微微翕动,漆黑暗沉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血光,“让你离她远点,你他妈听不懂吗?”
盛洛毫不客气说:“那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蒋柔已经拉开另一边车门,抱起惊惧的妹妹,轻声抚慰:“不怕,是小陆哥哥,你认识的。”
蒋帆对经常来家里的陆湛很熟悉,她也很喜欢这个帅气的大哥哥,刚才的恐惧减弱些,从毛毯里探出一个脑袋,朝车的另一侧看去,“是小陆哥哥?”
“嗯,是他,不怕啊,没事的。姐姐这就先把你送上去。”她安抚着妹妹,又怕妹妹被风吹得生病,轻声哄着。一抬眼看见,现两个男人还在对峙。
盛洛试图和暴躁陆讲道理,但是后者显然没有耐心,大手一拎,直接揪起盛洛的领子按在车上,“好好说?谁他妈跟你好好说?我女朋友为什么在你车上?上次老子是不是警告过你了?”
陆湛眼角猩红,神色凶悍,说着就要扬起一拳。
蒋柔惊愕张开嘴,她的大脑混沌一团,这几天经历得事情太多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刚要迟钝开口,一声小奶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