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是高岚在段融融出生那年种下的,已经有十五年树龄,正值花期满院飘香的树毫无征兆枯死,让本来就睡不好的高岚更加心绪不宁。
紧接着让她更焦虑的事出现了——丹桂树枯死后,段钧为了不让高岚胡思乱想,让人把死树连根挖了,原地留下一个小土坑,过了几天,土坑里长出几棵竹笋。
这可把高岚吓坏了,竹子喜阴,容易招惹蛇类爬行动物,而且根系发达,会争夺庭院内其他植物的营养,从风水学角度来看,这东西阴气重,一旦开花,会被视为大凶之兆,当地人把庭院栽种竹子当做风水大忌。
更何况东苑里的竹子不是人为栽种,它自己莫名其妙就破土而出了,还偏偏长在丹桂树留下的土坑里,高岚忧心忡忡地说,这可能是某种不祥的预警。
高岚急得上火,黎落却照常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把这些事往心里搁。
晚上,黎落从工具箱摸出一把小钳子,把玉佛上镶嵌的金丝线给撬了下来,相里安看着她这个举动,问:“你最近这一系列操作有什么用意?”
别人不知道,相里安却很清楚,黎落每天半夜起来搞事,往乌龟池里撒药粉,让乌龟提前进入褪壳期,倒了一整瓶的农药,丹桂树活活被毒到连根都烂了,至于院子里冒出来那几棵竹笋,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高岚信佛,这种人心地善良的同时也迷信,对于风水上显示的不祥之兆很是忌讳,有金龙鱼被撑死的事铺垫在前,给了她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暗示,对于后来的种种刺激,她肯定会感到不安。”
撬出金线,黎落捻起玉佛放在灯下看,莹润的玉石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一旦这种不安达到顶点,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相里安试探性地问:“把责怪推到始作俑者身上?”
“对。”黎落说,“段钧这些天已经有这种征兆了,从他不像之前那么待见江骑云就能看得出来,撑死金龙鱼这件事让他对江骑云有了嫌隙,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高岚也对他有意见,离他被整个段园的人排斥就不远了。”
相里安若有所思:“你这么做的用意是……”
“第一,现在是法治社会,咱总不能杀人,第二,段融融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报仇这种事,能假手于人就不要亲自下场了,免得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相里安明白了:“你想先瓦解段园的人对江骑云的信任,再找个机会把他赶出去?”
“不一定是赶出去。”黎落说,“以江骑云的聪慧和对段融融的执着程度,放他走有可能是放虎归山,他什么时候修炼成精了回来报复也不一定,至于要怎么处置江骑云,视情况而定吧,我还没想好。”
次日早上,黎落像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餐。
江骑云已经在楼下餐厅帮忙布置好早餐了,黎落在餐桌旁坐下,他倒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加了糖。”
“谢谢。”黎落接过喝了一口,见江骑云在她旁边坐下,她手轻轻一抖,牛奶顿时溅了她一衣襟。
江骑云见状,连忙抽过纸巾帮她擦衣服上的牛奶:“有没有烫到?”
“没有,牛奶不是很热。”黎落说,她擦完奶渍,见脖子上戴着的玉佛也沾了牛奶,干脆解了下来交给江骑云,“脏了,帮我清理一下。”
江骑云伸手去接,黎落手一错,玉佛擦着他的掌心而过,掉在地上,一声清脆的落地声,玉佛四分五裂。
这一幕刚好被从天井走出来的高岚看见,她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捡起玉佛:“这……怎么就碎了?”
江骑云下意识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太太,对不起,是我没接住……”
“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向来脾气温和的高岚少见地发起火来,“你知不知道这个玉佛是开过光的,关系到融融的运势,现在被你打碎,融融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