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年,因为一个人实在无法照顾瘫痪的陈秀兰和两个孩子,孟平康勉为其难娶了镇上一个比他大了七八岁的寡妇,新妻子带了一儿一女,七个人组成了新家庭。
婚后孟平康才发现现任妻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手脚麻利,也很勤快,但性格强势彪悍,经常跟陈秀兰吵架,四个孩子更是一言不合就打架,搞得整个家鸡飞狗跳。
日子过得乱糟糟的,孟平康又萌发了逃避心理,每天下班宁愿待在外面抽烟,跟一帮中年男人聊天打屁,都不愿意回家面对满肚子抱怨的陈秀兰和大嗓门的现任妻子。
现任妻子对陈秀兰越发不满,照顾她也不上心,大小便失禁半天都不给她换洗裤子,更别提医生叮嘱的要经常带她出去晒太阳,房间因为常年充斥着排泄物,臭气熏天,几个孩子都不愿意进去。
在这种生理和心理都疏于照顾,卫生条件又极其恶劣的情况下,陈秀兰卧病在床的第四年,带着满身腐烂的褥疮去世。
孟平康给陈秀兰擦洗遗体时,才发现母亲生前最后两个月一直迷迷糊糊喊疼不是在矫情,他为此大发雷霆,指责妻子不负责任。
彪悍的妻子一巴掌把他扇翻在地:“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你又没死,凭什么让我来照顾?”
孟平康转身跟她扭打在一起。
夫妻俩当着陈秀兰的遗体打了一架,揍得对方浑身都是血。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孟平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鼻端充斥着屋子里排泄物和尸体的腐臭味,他目光落在陈秀兰的遗体上,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皮肤黝黑身材走样的妻子,那一刻他意识到,他这一生只能这样了。
毫无缘由的,他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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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锦回去后,在第二年年底跟周自橫举办了婚礼。
婚礼前一个月,两人去拍了婚纱照,孟嘉禾忙前忙后给列锦整理婚纱裙摆,拍主照时,周自橫把孟嘉禾也一块拉过去,三人合拍了一张。
两人都不是高调的性子,婚礼没有大办,只请了相熟的亲戚朋友,婚宴上,有亲戚问周自橫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周自橫淡淡地说:“孩子已经有了,一个就够。”
大家目光落到孟嘉禾身上,她先是一怔,随即很上道地冲周自橫喊了一声“爸”。
周自橫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语气透着十足的笑意:“嗯。”
婚礼结束,送走客人,周自橫帮列锦拆下固定发饰的夹子,列锦从梳妆镜里看着他:“孩子,真不打算再要一个?”
周自橫专心拆着夹子,头也不抬道:“我们两个加起来四舍五入都八十岁了,费那劲不折腾吗?有嘉禾一个就够了。”
“嘉禾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不怕她长大了不认你?”
周自橫:“遇见你之前,妻子和孩子对我来说都是奢望,你愿意陪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嘉禾,她有自己的人生,我虽然不是她生父,但她长大后无论是选择叫我爸爸,还是想回到她亲生父亲身边,我都支持,人要懂得感恩和知足,从天而降的五百万大奖,还买一送一,我总不能贪得无厌,想全部都攥在手里。”
列锦被他这番话焐得心口发烫,她转过身轻轻抱着他:“周自橫。”
“嗯?”
“谢谢你。”
两世为人,她本以为看尽了世间丑恶,觉得人活一世,不过如此。
他出现后,她又释怀了命运赋予的不公和苦难。
谢谢你来了。
谢谢你爱我。
(本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