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尘一侧身,不敢受她大礼:“娘娘这是何意?”
梁妃一脸哀伤悲切:“本宫虽身在后宫,却也知方侯英雄盖世,实乃我大燕栋梁之材、擎天之柱,本宫父王一时为小人蒙蔽,口出恶语,侮辱方侯,本宫实是心痛惭愧。还望方侯大人大量,不予计较,本宫代父王向方侯请罪!”说罢,又是深深一躬。
方轻尘哭笑不得,往后一退,正色道:“娘娘何出此言?安邑王与本侯纵然有些许政见不同,却也算得君子之交,本侯亦不知安邑王何曾侮辱过本侯?既是小人搬弄是非,想来娘娘也是过虑了!”
“方侯乃坦荡至诚君子,是本宫孟浪了!”梁妃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趔趄,她身边侍女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惊叫:“娘娘!”
方轻尘见她脸色苍白,神情萎靡,略一沉吟,忍不住问道:“娘娘身子可有不适?”
那侍女眼神一亮,急忙说道:“娘娘最近一直食欲不振,精神欠佳,却总说自己身体无碍,不肯传唤御医就诊,侯爷,你倒是劝劝娘娘!”
“红袖,不得无礼!”梁妃冷冷斥责贴身侍女,又朝方轻尘歉然一笑:“下人不懂规矩,方侯千万莫见怪!本宫只是胃口差了一点,约摸是最近杂事繁多之故,又哪有什么病了?红袖总是爱大惊小怪,倒叫方侯见笑了。”
方轻尘皱皱眉:“小心些总是没错!娘娘还是请太医诊断一下才好!”
梁妃一怔,终是不愿拂逆方轻尘好意,微微一笑,低声道:“多谢方侯提醒,本宫自会小心!”
方轻尘点了点头。二人毕竟一是权臣一是后妃,相见已是于礼不合,更不宜长久相处,连忙向梁妃告辞。
梁妃含笑看着他出了亭子,也往前走去,不料却不小心脚下一滑,一旁的红袖根本反应不过来,竟让她就这么直直跌倒在地,瞬间昏了过去。
“娘娘——”红袖吓得魂飞魄散,凄厉大喊。一干随从更是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方轻尘已走出十步开外,听得红袖大叫,霍然回首,心中一惊,一个移形换步,掠至梁妃身边。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上下之分,连忙伸手贴住梁妃后背输入一道精纯的真气。
梁妃嘤的一声,悠悠醒转,却见自己倚在方轻尘怀中,不禁又羞又怒,伸手用力一推。方轻尘眼明手快,轻喝:“别动!”左手却及时抓住梁妃的手,两根手指轻轻搭在梁妃脉门之上,一眨眼功夫,便收回手,扶起梁妃,退后三步,偏过头,略有踌躇之意。
“方侯爷,娘娘、娘娘怎会突然晕倒?现在如何了?”红袖急急扶住梁妃,抬头问方轻尘。
梁妃已知自己错怪方轻尘,想到自己的鲁莽,不禁羞红了脸,垂下头,不敢看方轻尘。
方轻尘淡淡一笑,宛若三月春风般温暖柔和,眸间一缕黯淡之色却是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却听得韩笑远远大叫:“方侯,原来你在这儿!陛下正急着找你呢!”
韩笑跑了过来,见过梁妃,不由分说便拉起方轻尘,急道:“快走吧,再找不着你,陛下得找我麻烦了。”
“就冲你这滑不溜湫的小鱼儿,燕离哪敢找你麻烦啊?”方轻尘一笑,转头对梁妃说道:“娘娘还是找太医看看再确诊一下,依我看来,应该是喜脉,恭喜娘娘了!”
梁妃啊的一声,一手捂住嘴,瞪大了眼,整个人宛如雷击,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
方轻尘笑笑,拖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韩笑自行离去。
梁妃目光复杂地看着方轻尘远去的背影,一手扯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指间用力,瞬间,花朵揉成碎片,零落成泥。
天还是那么蓝,花还是那么艳,草还是那么绿,名动京华的方轻尘还是那么卓尔不群文雅飘逸,却又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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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你总算来了!”
宴会已结束,适才莺歌燕舞,宾主尽欢,方轻尘竟未注意到不过几日,燕离居然清减了几分,琉璃般透彻的眼眸仿似染上一层淡淡的悒郁。
如果在早前一刻,或许方轻尘早就上前嘘寒问暖,只是此时此刻,方轻尘却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冷,仿佛灵魂在内心深处微微对自己冷笑:谁真正了解谁?谁又曾失去谁?
方轻尘淡淡而笑,对燕离那份亲近中又透着不自然的疏离,几乎视而不见,他只是嘴角一直含笑,幽深的眸子,透出一股伤痛、一丝疲倦、一抹寂寞。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良久,燕离终于率先开口:“有一个人,或许你会有兴趣见着他!”
方轻尘挑挑眉,闪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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