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踏入血枫林!
此时,夕阳如血!
幕色渐深,夜已将临,
秋风虽急,却也吹不散那种浓重的凄苦阴森之意。
枫叶几乎已全部凋落,只剩下寂寞的枯枝在风中萧索起舞,
就连忙碌的秋虫都已感觉出这种令人窒息的悲哀,而不再低语。
秋风未残,为何枫叶已全部落下?
难道是被劲节和薛敌的剑气所摧残吗?
卢东篱的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劲节和薛敌一定已经展开了血战!
所以枫林才会被剑气所摧残!
谁胜谁败呢?
此时的血枫林空旷无人,东篱即使想问,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确切的答案。
只有萧瑟的秋风,似乎在诉说着方才的激烈的血战;
为秋风所舞动的枫叶似乎在为战败的人而哭泣。
枫叶为什么这么红呢?
难道是为战败者的鲜血所染红的?
东篱已不敢想象……
发丝从卢东篱头上散落下来,还沾染了一些带泥的枫叶,他怔了一怔,忽然呆住,站了良久,
本来儒雅的面容渐渐僵滞,脸色慢慢苍白下来,他慢慢的跪下去痛哭起来,边哭边骂道:
“风劲节,你个大混蛋!
你个假惺惺的伪君子!
你以为你这样一死了之我就会感激你吗?
你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
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伤心!我恨你!我恨你………”
渐渐地东篱止住了悲声,他喃喃自语道:“劲节,回来吧,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以后你想喝酒就喝酒,我再也不用军法阻止你了,劲节!你回来啊!你答应过我你会平安回来的!你回来啊回来啊………”四周的大山传来回音。
堂堂定远关元帅,发乱衣污,鲜血连带着泥土从他掌心不断流出来,点点鲜红,触目惊心。
远处的风吹来,他衣飞发飘,竟恍如一个流浪的疯子。
“东篱!说话要算话哟!你说过不阻拦我喝酒的!”
东篱霍地回身过来,只见身前站着一男子,白衣如雪,
虽然有几分悲伤但眉眼间仍是带着说不出的洒脱与自在,
不是风劲节又能是谁呢?
“劲节!你….我…”东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劲节看着卢东篱微笑不语。
最终还是劲节道:“还是让我来说事情的经过吧,看样子,你比我激动!”
东篱微笑着点点头。
血枫林
血枫林,枫林绽放如花,枫叶红如血。
薛敌今天穿的是黑衣,黑的如铁,冷得像冰,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的人像他的剑一样,冷酷!锋利!
风劲节仍然穿了那身白衣,在枫林中,更显得一尘不染,遗世独立,面含微笑,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二人均是互相凝视,一语不发。
他们虽然都没有出招,但是杀气都已令人心惊。
杀气与剑无关,这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两人杀气交击,枫林秋叶被杀气所激,顿时落英纷乱,宛似飞舞中的红雪,如天女撒下的血花,
带有一种令人绝望的凄美。
最终还是风劲节先发了话:“你来了?”
薛敌淡淡道:“我来了。”
风劲节淡淡道:“你本不该来的。”
薛敌道:“我不得不来。”
风劲节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薛敌道:“不得不快啊,如果以后再交手的话,我们说不定已经成为了朋友。”
风劲节微笑道:“你宁可作为我的敌人,也不愿成为我的朋友?”
薛敌淡淡一笑:“志同道合的朋友虽然难得,但是值得尊敬的敌人却更为少见。”
风劲节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两个差别很大的人往往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有资格作为你的敌人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因为有资格做你敌人的人,才有资格做你的知己。
只见薛敌缓缓亮出了剑,剑身上暗红色的花纹有一种妖异的美感。给人以堕落的感觉。
“剑名幽冥,乃海外寒剑精英所制,吹毛断发;剑锋三尺八寸,重七斤十三两。”
风劲节缓缓亮出了手中的剑,微笑道:“我这把不是什么名剑,只是我自己用小刀削的一把竹剑而已,用起来很轻便。”
薛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剑是天下有数的名剑之一,即使对方用什么神兵利器也难逃兵刃被折的命运,与其自取其辱,不如用把不是剑的剑。
薛敌轻轻一弹,发出了一阵清吟:“幽冥剑斩血汪洋,千里直趋黄河黄。幽冥剑出,必要见血,不伤人,便伤己。风兄小心了!”
说完,剑光闪动,剑雨洒落,如倾斜而下的瀑布,霎时间攻出七七四十九剑,宛若狂风暴雨。
“好!”风劲节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同时剑花舞动,每一剑都点在了幽冥的剑身之处,使其刺偏。
薛敌双眉一抖,再次挥剑,与前一剑的“快“不同,这次完全是“力”的完美体现,凌厉绝伦的剑气,插入枫林中,好似巨大的龙卷一般,将血红的枫叶尽数卷起,化为一条飞舞的赤龙,带着疯狂的嘶啸向对面那人直压了下去!
风劲节只觉剑风铺面,脸上火辣辣地甚是疼痛,知道此剑非同小可,不可力敌。
但劲节也不惧之,微微一笑,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形成了两个圆圈,将赤龙引向两侧。
圆圈尚未消退,劲节剑式再次变化,大圈,小圈,正圈,斜圈,层出不穷,隐隐约约已经全身护在圆圈之中。
薛敌似乎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圆圈的海洋之中,但他性子向来高傲,从来都是愈强愈强,只听得他哈哈大笑道:“好剑法!我的绝招汪洋血海已经被你破掉了!那你再接我最后的绝招――血!海!汪!洋!"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说罢,剑势陡变,血色大盛,足以遮天蔽日,宛似无数的冤魂厉鬼嚎叫着扑向劲节,凄厉鬼叫,摄人心神;配合着周围的血红色的枫叶,好似陷入无间的地狱一般。
劲节大吃一惊,加紧了剑势的变化,依然是画圆,只不过是速度与方才之相较,何止快了一倍!第一个圆刚刚消失,第二个圆又升起,第二个圆尚未完全消失,第三个圆又出现,第三个圆尚未完全形成,第四个圆又至…………
竹剑虽快,但不带一丝烟火之气,没有丝毫的破空之声。
如果说薛敌的剑法是滚滚的岩浆,所向披靡,挡我者死;那么劲节的剑法就如皓月当空,空灵剔透,虚幻静谧;岩浆虽烈,但是却达不到天空之月;当然,月华虽盛,却不及岩浆之烈,即劲节自保有余却攻敌不足。
就这样,二人战在一处,薛敌一剑刺向劲节的脖颈之处,劲节挥剑成弧砍向薛敌的右臂,速度明显比薛敌快上一筹,如果薛敌不变招的话,必然要失去右臂。
薛敌刚要变招,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剑势越向劲节的身后,向上急挑,挑飞一只射向劲节的箭!
劲节颇为吃惊,想要收招,可是已然不及,
只听“喀嚓”一声,鲜血箭一般标了出来。薛敌一条右臂已被生生砍断!
“杀!奉九王令!遇风劲节杀无赦!帮风劲节者杀无赦!”
周围九王府的杀手蜂拥而来,涌向风劲节。
风劲节仰天长啸,赤红着双眼,狰狞的面容,宛似地狱的修罗一般,
即使是在定远关同陈军的战场上,劲节也没有如此的愤怒!
杀!杀!杀!
风劲节竹剑挥出,杀手的身体支离破碎,暗红的血肉,到处翻飞,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血红的枫叶!
到最后,劲节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鲜血,哪些是枫叶!
血肉在飞,枫叶也在飞,劲节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很嗜血!
自己原来很喜欢血的味道!
他已经不顾及自己受了多少伤了,
他只知道,
杀!杀!杀!
即使对方人多算的了什么,
自己精疲力竭那又如何呢?
堂堂七尺男儿汉,
拼将热血酬知己!
人生能够得一知己,死又何防!
这一刻,劲节已经忘记了考题,忘记了卢东篱,
他只知道,如果他要逃走的话,薛敌一定会死!
薛敌救了他的命,是他的知己,所以薛敌不能死!
薛敌不死,只有将见证人全部杀死!
杀!杀!杀!…………
“好!好快的剑!”一个修长、黝黑,硬得像铁,冷得像冰的黑衣人,
已缓缓自血泊中站了起来,
他断臂的伤口还在淌血,但苍白的睑上依然面无表情,
身子依然站得笔直,
没有人怀疑即使他断了两条腿,他也不会倒下去。
“薛兄,我……”如果薛敌骂他风劲节一顿,他也不会这么难过,
而现在,劲节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比武较技,伤亡在所难免,你并不欠我些什么,所以你也不用内疚!”
薛敌缓缓的道,慢慢地离开了血枫林…….
“那你就让他这么走了?那些杀手呢?”东篱关切的问道。
“那些杀手都死了,毁尸灭迹!至于薛敌,我担心他会出事,所以,东篱!你先回定远关,我去处理一下薛敌的事。”劲节淡淡的说道。
“他会出什么事?”东篱忍不住问道。
“因为九王,我担心九王会折磨薛敌,因为他没有完成杀我的任务,还丢了一只手。”劲节淡淡的道。
东篱叹道:“我先回定远关,你保重!”
劲节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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