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对岸苦战的方轻尘若能听到,定然
大笑。没错,他是用了和秦旭飞一样的法子,他后队 是正在那边拖树枝。他能带着这五千轻骑,用软布包了马蹄,束了马 嘴,抄小路避探马,偷偷潜入柳州而不被发觉,也是多拜秦旭飞所赐。柳州侧横于秦军楚兵偏西的边界上,顺天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 源。两边都不会乐意打他们吧?都会盼着另一方和他们拚个两败俱伤 后。再来坐收渔利吧?秦旭飞来打他们。方轻尘就算不赶紧派个使者来商谈合作,要他们投诚,也会袖手旁观,等他们和秦军拼杀出个胜负 吧?
所以,秦旭飞出兵,顺天军那些素质很是业余的探马,几乎都去查探秦军的动静了,一州军力,大部分也都集结在这里准备迎战秦军,对于方轻尘那边地防御。相当宽松疏漏,居然让方轻尘这条大泥鳅,悄悄溜到了两军决战地点之后。
其实,顺天军地想法也没错。方轻尘开始臆想的对手,还真的不是他们,而是秦军。他是想择机在这战场上捡点便宜。捞点好处,让秦旭飞不能太过顺心地占领柳州。他是真打算在顺天军支撑不住的时候。出其不意过来帮他们抗敌,顺势让他们欠自己一个天大人情,为吞并柳州做个准备。
然而……他的五千骑兵赶到战场时,秦军的浮桥正在被炸毁。
江上无数百姓的呻吟哀呼,让他寒了脸。被这区区二千余众冲击得一片混乱的军队。让他临时改变了心意。
这样的军队。他不要!就是吞并过来,也只是麻烦拖累!这样的军队……只合适被用雷霆手段,消灭肃清。一个不留!
沉静地隐身于山丘之后,沉静地等待着柳恒地二千余战士,以无以伦比的壮烈,寒彻顺天军心。顺天军几个负责后方侦查的散兵游勇,悄无声息地被他们干掉,而顺天军中,还是一无所觉。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
看着那不足三千的勇士冒死冲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周围将士忍耐不住,只想向下冲锋,都被他强行压制住。
时机不到。
遥遥盯着那高扬空中地帅旗,方轻尘慢慢策骑,悄悄欺近,冷眼霜寒。
这顺天军的中军,居然放在大军地最后方。
怕死吗?觉得保险吗?
不过,这样一来……方轻尘隐于树丛之后,微微冷笑。你们离我这支偷袭的军队,可就近得多了……
“活捉柳恒!活捉柳恒!”
顺天军中,贪婪兴奋的叫喊声,越发响亮。那顺天帅旗,却向后微晃!
方轻尘一挺身,信手拈了三根长箭,八石强弓在手中一挽而就。
那二千余孤军所能作为的,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极目望处,见那帅旗下一儒生打扮之人对着另外一个衣着最是华丽的人大叫些什么,原本正在后退地王旗帅旗终于定了下来。
啊啊,真是……好靶子啊!
方轻尘冷笑摇头,松手间,弓弦霹雳声响,三箭如飞疾去!他再不多看一眼,将弓一架,拨马现身,执枪怒喝:“杀!”
一马当先,冲杀而去!一干早已热血沸腾强抑战意地将士迫不及待地齐身呐喊高呼,策骑从高岗之后,跟着他杀将出来!一边冲锋,还一边狂呼乱叫:
“杀!杀!杀!!!”
“顺天大王死啦!顺天大王被射死啦!”
顺天军士只听到身后混乱,听到有人呼喊混乱军心的口号,回头一看,帅旗已倒,大王御马之上无人,旁边的军师也不见,而远方高岗之上,烟尘四起,无数骑兵,潮水奔涌而来!策骑,白色地战袍在风中飞舞招展,宛如天神下凡!
顺天军登时便乱成了一锅粥。逃吧!逃吧!两条腿的怎么去和四条腿的打?
也有那胆大镇定之人,试图呼喝众人反击。方轻尘眼观六路,看那边有弓箭手忙忙列队,步兵竖起大盾,长枪手们在盾后挺出长枪,一片寒光如林,他却偏偏就往那边冲去!
弓箭手们手忙脚乱地拉弓射箭,箭支歪歪斜斜,他闲闲几枪拍得尽落,第二支箭都来不及上弦,他已经冲到盾阵枪林之前,一枪横扫,势大力沉,无数杆长枪生生断裂,十几个长枪手虎口震裂,被巨力带得立不稳身形,惨呼侧倒!
枪势又是一扬一展,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银光闪动,耳边惊叫连连,那为首指挥之人,已是喉头喷血!
盾阵破,他提马跃入,躲在盾阵后的弓箭手鬼哭狼嚎,四下奔逃,他也不追杀,只是前冲!
眼前重重叠叠的人墙忽然一散,这万千顺天军中,居然有一小块空白。
空白的正中心,是柳恒。
他们这一干秦军,战得早已昏乱,力已尽,血已干,身已疲。幸存的人,连神智都不清醒。很多人只是凭着仅剩的一股血气,在疯狂挥 刀。
顺天军背后那一场混乱,他们不知道。
柳恒遍体浴血,站立不得,只因不愿在敌人面前脱力跪倒,一手执旗苦苦撑地。佩剑方才断成两截,最后的武器也已无用。他手持断剑,回腕自刎! “柳恒!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