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的御马都受过训练,极有灵性。只需略一示意,就知立刻止步。但这回燕凛魂不守舍,拼命用力。反而让御马吃痛不过,猛地咴嘶人立起来。
按说燕凛马术即佳。身手也好。这种小变故他完全应付得过来,奈何此时此刻。他竟是三魂不见六魄,全然不知应变,转眼就从马上被摔了下来。
变起突然,和他并骑而行,随时准备策应的史靖园却居然木木呆呆,两眼发直地望着上方,完全不知道身边的皇帝已坠马。
幸好燕凛前后左右全是大内高手,人人应变如神,早有人快捷无比地探手一拉,不待燕凛落地,就已将他拉上了自己的马。
然而燕凛甫一落鞍,便借力一挣跳下了马,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答应史靖园绝不妄动地诺言,几步挤出众人的护卫,奔跑向前。他竟似连自己学过轻功都忘了,奔跑之时不见丝毫轻灵之态,反而几次险险跌倒。
他直跑到那高楼之下,怔怔得仰脸望着上方。
而那砸毁的窗壁之后,有个青衫男子,正微微蹙眉,低头看着仰首凝望的他。
在那男子怀中,一个云裳环佩的女子,正紧紧地靠着他。十指纤纤,死死地抓着那男子的臂膀,神情极亲昵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眉目如画,神情举止,自有一种宫中美人万万不能及的风情。只这般轻轻依偎的姿式,就叫人不自觉地想要呵护保卫她,只那般耳畔细语的神情,就足够让世上地男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然而,此时此刻,燕凛完完全全,没有看见她。
他看不见美人,看不见风情,看不见满街的混乱,看不见楼头的狼籍。
眼中所见,目中所视,只得一人,唯有一个。
容相,容相,容相!
那声音疯狂地在心中咆哮呼吼,然而,他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竟至咯咯作声,却偏偏叫不出来。
那样地思念,那样地寻觅,那样地悔恨,可是,看见了那个人,他却动不得一指,发不得一声。只是这样呆呆地站着,双拳慢慢地紧握,用力,用力,再用力,那么强烈地痛楚,依然让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幻梦。
他只是一直紧咬着牙关,抬头望着那个人,眼睛一直瞪着,瞪着,不肯眨眼,不肯转眸,浑然不知道双眼都已经充血了。更不知道,在旁人地眼中,他这样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眦目若狂的样子,有多么恐怖,多么森然。
一众大内护卫,一时之间,谁也不敢接近他。史靖园好不容易,略略回神,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沙哑:“少爷……”
然而,燕凛听不见。
他只是一直一直,瞪着上面地人,唯恐错一下眸,那个人便再也见不着了。
史靖园也翻身下马,有些踉跄不稳地走过来。
然而,燕凛看不见!
他眼中心中,惟见一人。就这么呆呆看了好久,忽得狂啸一声,拔身而起,直扑向那处房间。
这一刻,他地心境,几乎是昏乱的。他只是想着靠近那个人,确定那不是幻影,他只是想伸出手,牢牢地抓住,然后,此生此世,再不松开。
他看不见天与地,看不见眼前地混乱,看不见世人的惊惶,看不见属下的慌乱,他甚至看不见,那倏地疾迎过来的一道身影。
他只是觉得生气,烦闷,什么人敢来挡他,什么人要拦在他的视线之前,什么人要碍着他去看那个人,去够那个人。
他只是挥手,象赶苍蝇一般,想要把那倏然拦在眼前的影子挥开,已经有些迷乱的心志,根本没有意识到,忽然欺到近处的高手代表着什么。
下方传来史靖园的惊呼,还有一众大内侍卫的高叫,且有劲风声四起,然而,他听不明白,只是觉得烦乱。
这个时候,不要来扰他,他只是想要靠近那个人一点,他只是想要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然而,下一刻,脉门处一紧,全身的力量立时消失无踪,而另外一股强横恐怖的劲气已经无情地侵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可是,这一刻,他依然不记得危险,不明白恐怖。
在失去自由的最后一瞬,他依然努力向前伸手,然而,只在咫尺之间,却已遥不可及。
他触不到那一抹青衫,他抓不住那一点光影。下一刻,身不由己,沉沉急坠。他怔怔望着上方的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如此迅速地拉远。
天地昏暗,苍穹无光。他惊惶地大喊一声:“不!”
不要再失去!不要再消失!不要让他看到,然后依然无法追寻!
然而,没有用。他依然下坠,依然离着那人越来越远。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为人所制,他不知道身下是坚硬的石板地,他不知道仓促间飞越而起的四五个大内高手,没有一个来得及接住他,护住他。
他只知道,他还是没能够到他!废话分隔线-----在小容面前,小燕凛总不会还出什么事吧?那就不是虐小豹子,是虐小容了,汗。纳兰不会这么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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