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淡淡一声叹息之后,狄一黑色的身影,如幽灵般自远处一块大石后闪了出来。
容谦苦笑:“你果然不曾死
“我只是不知道,如果在你这里死心了,我还能再做什么?”狄一神色甚是落寞。
他已经坚持得太久了,久得已经忘了怎样去放弃。
“最近这段日子,你一直在我左右?”
“只能说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我每天在国公府附近徘徊,观察所有出入之人,记下每一句和你有关的话。你府里添了许多侍卫,你的义妹又住到了你院子旁边。她的武功似是不弱,我怕露出形迹,所以后来也不敢再窥探你的住处。只是你每回出府,我都会远远跟着。我知你本领高强,所以每次都是隔得老远,万分小心,唯恐被你察觉。”
狄一略有懊恼。好不容易,隐伏了这么些天,一直瞒过容谦的耳目,到底还是没能藏到最后。
容谦微微叹息:“你这样,既想要监视我,又不能真正靠近我,便是时时守在府外,处处跟着我,到底也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何苦呢?”
“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你这种人,到底会把什么放在心上,到底有什么才可以让你动容罢了。”狄一淡淡地说,目光却遥遥望向燕凛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
原来,早在许多天前的夜晚,他就错过了最好的胁迫机会。
这些天,容谦几乎每回出门。都是为了陪伴那个燕国的小皇帝。即使隔得很远很远,他看不清容谦地神情,听不到容谦的话语。但他总会感觉到,当他们相伴在一起时。连从他们身旁拂过的风,都似是温柔地。
纵然距离远得面目模糊,却依然可以想象容谦脸上淡淡的笑容,眸中些许地温情。或许,对于天性淡漠的小楼中人来说。这已是极难得的感情了吧!
狄一心中是真的是有些悔恨。那天晚上,他怎么就让容谦给骗过了?生生将撞到手心的最好地一张牌,给弃之不用!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燕凛虽然仍是常常出宫,但身旁的护卫从来就没少过。
容谦一边与狄一说话,一边将心神遥遥锁定远远进入林中的燕凛,虽说隔得距离极之遥远,但那边的声音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感知。
此刻看狄一遥望远处,神色略有怪异。容谦的眼神都阴了下来,沉声道:“你别碰他。”
狄一心神一动,笑道:“你果然极是在乎他的。”
容谦只冷冷望着他。重复道:“别碰他。”
狄一冷笑:“我若定要碰他又如何呢,今天可是他自己把护卫都遣了开去。真是我动手的大好时机。难道你现在还能拦阻得了我?”
容谦一扬眉,素来温和地面容上。竟是英风乍现,右手袖子随意一卷,竟如长鲸吸水,已是挽住了长弓,左手五指一勾一带,便有一抹星芒架在弓上,箭尖遥遥指着狄一,语气却依旧是淡然从容:“你可以试试!”
狄一先是一怔,即而失笑道:“你当我是那只正好倒霉飞在你附近的小鸟……”
话犹未落,一支羽箭如噬魂的神物一般,已是迎面袭来。
那拉弓架箭却根本虚弱无力地人明明尚在远方,那小小一石轻弓的区区羽箭,在瞬息之前,尚在天边,可交睫之后,就已经到了眼前。
狄一心中一寒,拼尽全部地内气轻功,以此生最快地速度向旁飞掠,隐隐只觉劲风裂肤生寒,脸颊上被箭锋隐隐擦过,立时迸出一道血光。
他掠势极快极猛,明知已避过这一箭,竟也不能立刻顿住身形,直掠出一丈有余,才听得身后传来“夺”得一声,注目看去,只见十几粒碎石四散飞射。那区区轻弓射出的羽箭,箭头已深深扎进石内,箭尾犹在剧颤不止。
“看在阿汉地份上,第一箭,我不伤你。”
容谦从从容容架上第二箭:“你仍觉得我没有力量阻止你吗?”
狄一瞠目结舌望着他,看着他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看着他那不住颤抖的挽弓的手。
然而,狄一感觉得到,冷汗也悄然渗透了他自己的背心。那个人,明明面容苍白,一头是汗,可是那平静从容却坚定得不可动摇的眼神,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狼狈,那双手明明颤抖得不象话,可是狄一就是知道,就是相信,一旦长箭离弦,就一定可以命中目标。
“你疯了?你怎么敢动用内力,就你的身体……”
容谦淡淡道:“我废的只是身子,不是武功。我不动武,只是因为这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强大力量的冲击。但是,如果有人逼我太甚,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狄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人逼你了,我不过是想求你救一救你自己的朋友,我不过是想尝试用你关心的人来让你更多关心阿汉一点,况且,我也只是想了想……”
远处箭锋上平空生起的杀机寒意,让狄一的话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容谦微微一笑,眼神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想也不可以。”
狄一愕然望着容谦。
小楼中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偏激疯狂又极端。阿汉的嗜睡,方轻尘的任性,都一样!而这个看起来最温和,万事好商好量的人,骨子里竟然也不例外,居然就只为了。只为了……
他愣愣望着容谦,看着这个儒雅男子,难得如天神般张弓搭箭的英姿。忽地长长一叹:“你的身体,经得起这样射几箭?今日你这逞强一箭。回去最少要受一个多月地痛苦折磨。”
容谦也不强言掩饰:“我最多只能射三次。三次之后,这身子怕是就要废了。所以,就算你为阿汉做了那么多,我也只敢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有任何谋算他的心思,我的箭下断然不会容情。”
狄一一怔。微微动容,黯然不语。
刚才那一避,速度已是他地极限。然而,听容谦的语气,他能躲过去,竟不是他地本事,而是容谦手下留情。
偏偏看那人的从容神态,淡淡语气,狄一竟是丝毫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按说。以容谦的身份权力地位,他完全可以和其他小楼人一样,用一国之力。用狄三,狄九和阿汉的安危来威胁他逼迫他。可是。身体虚弱伤病至此地容谦。却只选择用自己的实力来给他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