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飞勉力压下紊乱的内息,方能低声道:“我只是让大夫在你调理身体的药里,加了几味会加倍诱发毒力的药,原想着若是能把毒力激发出来,我用内气探查,你一人之力逼不出来,合我们二人之力,或许就能成功。”
他自然是一番好意,纵是绝顶高手,若非是至亲至近之人,也绝无可能这样拼着真气损耗,去为旁人如此驱毒地。更何况,他为的是一个完全不肯领情,不愿合作的人,这般苦心施为,不但是拼上他的真元武功,甚至可以说是押上了性命来的。
方轻尘地脾气,方轻尘的武功,他都清清楚楚。如果刚才方轻尘反击时地真气再猛烈个两成,他自己的性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可惜啊,知道他如此一番苦心,方轻尘没有丝毫感动,有的只是愤怒。
这个世上,怎么有人可以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而自己,居然会这样毫无防备地上当?
与其说他恼怒秦旭飞的无聊多事,倒不如说,他为自己在秦旭飞面前的不设防而惊怖莫名。
他是方轻尘,从来没有人可以轻易给他下药。当初赵忘尘费尽心思,找那无色无味之药,每回都只在酒里下极轻微的一点点,慢慢积少成多,才能造成毒害。
然而,就是那么轻微的毒力,他其实都是立刻察觉了的。
现在倒好,只不过是两个民间大夫动的笨拙手脚,只不过是由秦旭飞亲手端过来,很凶狠地瞪着他,非要亲眼看他喝下去,才肯放过他的药,于是,他便真的毫无察觉地一口喝光了,即使后来毒性忽然发作地厉害,他居然也没动疑,只当是那两个大夫的医术太差罢了。
他竟然从没有怀疑过秦旭飞一丝一毫,他竟然从身到心都对这个明明不算亲近的家伙完全没有防备。
这个事实让方轻尘愤怒如狂,如果这里不是秦军的营帐,如果不是一点仅余的理智,让他知道,现在出手跟秦旭飞打架绝对没有好处,要照着他自己的性子发作起来,只怕秦旭飞剩下的半条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纵然如此,他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怒声喝道:“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管我的闲事?”
秦旭飞深深凝视他:“你又为什么也老要管我的闲事?”
方轻尘一怔,沉默了极短的瞬间,才迅快地说:“我救你,是为了楚国,如果让别的强国吞并了秦国,国力就会更加强盛,与秦国有大片疆土接壤的楚国,也就暴露在威胁之下了。”
这个道理,似乎也是很说得通的,只是,秦旭飞眼里看到的却是,刚才方轻尘那仿似漫不经心,垂下去了的眼眸。
那样理直气壮的话,为何居然不愿正视着他说出来。
他不觉一笑,便是胸口真气乱窜的奇疼便也不觉得了:“你说是为了楚国,便当是为了楚国吧,但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你救了我,都是事实。”
“其实我也只救了你的军队,不是救了你。以你的本事,若是只求自己脱身,是没有人能困住你的。”
秦旭飞一笑摇头:“方轻尘,你曾经出兵助过我两次。一次,你救了阿恒,一次,你救了我的无数手足兄弟,下属伙伴。不错,这两次,你都不算救我的命。可是,你该知道,这比你亲手救了我,更加叫我感激。”
方轻尘冷哼了一声。
秦旭飞也不以为然,只从容道:“但是,我不愿意你受伤害,我想要你可以过得更好,这一切,不是为了感激,不是为了报恩,只是因为,你是方轻尘,你是我极重视的人,所以,我见不得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这般……”
他倒是一口气说得痛快,方轻尘的脸却是越来越沉。
这人到底是他的谁啊,哪里来的闲心闲功夫,整天对他指手划脚。
又是不爱惜,又是糟蹋……
这人怎么就随便找两个词,都能让自己火冒三丈呢?
方轻尘莫名地咬咬牙,几乎是有些恶意地笑了笑。
极重视的人啊?
哪一种重视呢,关心是重视,仇恨也是重视吧?
秦旭飞,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你何曾见过我的真面目,你何曾真的明白我?如果你知道,秦国的这一场连绵兵祸,万里灾劫,无尽死伤,无数苦难,皆是我一手操纵,你又会给予我哪一种重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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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400分加更奉上,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500分加更的时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