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若蝶道:“谢大人,谢师爷,奴家有大冤屈……”然后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娓娓道来。对于具体细节,李琙并不太上心,这都是十分老套的故事了,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她的美色,非要寻欢,被她拒绝,然后为了保护自己,庄若蝶用匕首切掉对方两个手指。只是庄若蝶将事情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显示出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
等她说完,李琙想了片刻道:“有一件事本官需要问清楚,黄某到底有没有成事?”
庄若蝶脸一红,但使劲地摇头道:“没有,当时奴家想着,如果抵挡不住,就一刀抹了脖子也不能让这恶贼得逞。”
“好!”李琙一拍大腿,又道,“明日你只需将这些话,在公堂之上老老实实再说一遍就行了,其他的由本官主持公道。”庄若蝶使劲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李琙,仿佛这是她惟一的救命稻草。
李琙又道:“刚才听姑娘说的前前后后,话语之间甚是有条理,看样子不是市井之人,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奈何委身青楼。”
庄若蝶惨然一笑道:“大人说得没错,奴家本是应天府官宦人家之后。先祖乃前朝靖难功臣,封乐亭侯,官至辽东陆军大都督的庄得。到父亲一辈已经推恩为国士,官拜应天考试院院长,不知道得罪了何方权贵,被诬受贿,落得个抄家枭首的命运。定罪之后,奴家被卖入丝乐教坊学习丝乐三年,今年新年过了,被卖到此地。”
李琙依稀记得在靖难英烈纪里讲过庄得的故事,乃辽王手下一员勇将,斩将夺旗屡立战功。李琙一番唏嘘,原来是忠良之后,为人陷害才沦落到这番田地,怪不得对于贞节如此看重,不愧是世家子弟,出于污泥而不染。想必那把锋利的匕首也是家传下来的了。只是他有点奇怪,辽王还在,怎么对自己亲信的后人不施以援手呢?这些事就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了。
庄若蝶突然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李琙磕了三个头:“大人,奴家别无他求,就算杀头也罢,用我这条贱命还他那两个手指便了。只求大人还奴家一个清白之身。”
李琙被她这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好个贞烈女子。他对着庄若蝶郑重地点点头“本官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说着话他招过费师爷,两人缓步走出监牢,边走边谈。
李琙道:“案情其实非常简单,师爷有什么想法?”
费师爷道:“人证物证全对庄小姐不利,此案有些棘手。”
李琙慢慢点点头,他不是学法律出身,对于眼前的案子一开始的确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突然李琙过去看过的那些律法类型的电视剧里有一个情节提醒了他。
回想起庄若蝶刚才最后那句话,李琙拉过费师爷嘀咕了两句,费师爷立刻会意,赞许地一笑:“大人果然聪明。”李琙吩咐费师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费师爷连忙答应了。
心中有数之后,李琙感觉神清气爽格外畅快,回到后院正好外面敲响二鼓,只见西厢已经灭了灯,李琙拈手拈脚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沉沉睡去,这一天真叫疲惫。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李根就来房中叫醒李琙,这法司审案,辰时就要开始。李琙吃了早饭,穿戴整齐,正要抬腿朝前堂走。只见费师爷带着两个人进了后院,两人穿着衙役的衣服,李琙却不认识,不过应该想到这两人就是一直告假在家的陈刚与王小石。果然两人上前就拜倒,一个面目干瘦,如同油条一般的衙役道:“大人,小的陈刚误了差事,望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