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琙两世为人也没亲眼见过这样盛大的场面。随着案件审结,庄若蝶和王杏儿跪倒谢恩,然后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大堂,庄若蝶三步一回头,看着这位还他清白的法司。
李琙站在案前,微笑地注视着他们姐俩走出大堂,接受堂下百姓的欢呼,这是庶民的狂欢仿佛与李琙无关,虽然他很想到群众中去,但费师爷适时地提醒他还有善后事宜需要处理。
郎义因为行贿,案情需要进一步审理,还押监房候审;蔡政、周杰、鸨母、龟奴四人做伪证,按照大明刑律,由于被识破没有造成后果,所以得以从轻发落,蔡周龟奴三人各罚四十大板,鸨母因是女眷板子折半打二十了事。黄崇诬告庄若蝶,必须赔偿庄若蝶八个重宝,并且接受四十大板的刑罚。
本来按照延安判例,抵抗暴力守护贞节的庄若蝶还能获表彰贞节牌坊,但费师爷提醒,庄若蝶毕竟是妓院里的人,就算上报到省里,也不会获得通过,只能作罢。
黄崇一边被打,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李琙。打完收工,黄魁黄崇主仆两人被家人抬着灰头土脸溜出大堂。堂下人们久久不愿离开,平日百姓见了官宦人家都是躲之不及,可今日百姓却趾高气扬地肆意戳着黄家的脊梁骨。
这是吴江县大快人心的一天,平日里黄家恃强凌弱,放纵无度,总让乡里乡亲敢怒不敢言。可今日李琙在公堂之上大战黄家,虽然在百姓心目中还有点“黑吃黑”的味道。但李琙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句“公道天下”,却让百姓们颇有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味道。
一退堂,门口黑压压近千群众迅速分成两派,一派过去吃过李琙的亏,或者亲戚朋友被李琙欺负过的人,继续对李琙嗤之以鼻;另一派高举维护公道的伟大旗帜,迅速转成李琙的粉丝。
“我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李大虫和黄家都不是好东西,我看是大虫看上人家庄姑娘了,所以假惺惺出来主持公道。”南街上徐家米铺的徐老板不屑一顾地说。
“徐老板,话不能这样说,黄家可是两百重宝的贿赂啊,够买好几个庄姑娘这样的歌伎了。嘿嘿,黄家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一省布政司!好好的放着两百个重宝不要,还要与他家结仇,你说说看,一个庄姑娘值得让他这么做吗?”旁边一名文士不满意地回敬。
徐老板哼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那大虫往日所作所为大家又不是没有看见。今日他这样就是沽名钓誉。”
文士嘿嘿冷笑:“徐老板,我看你恨得牙根痒痒,就是因为上次那个官司,人家李大人判了你输吧?”
徐老板脸一下子红了,怒道:“他,他收了李老三的黑钱!”
文士道:“恐怕是你送的钱李大人没收吧。”
徐老板本来就是急脾气,这下火一下子窜上来,一把揪着文士的衣领:“王秀才,你好歹是个斯文人,怎能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