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楼每层的顶部都结扎出山形的花架,其上装点有花形、鸟状等各类饰物,檐下垂挂流苏,使人未入酒楼前,就感受到了一种华贵的气魄,进入酒楼内,更可感到其壮美,其中最为华丽的自然是第三层。
而如今三楼的某个雅间里,几个身穿袍服气度不凡的人正在商谈,其中一人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尹赵概,而在旁边茶几优雅分茶的却是白雀书院的山长何涉。
“叔平,你这样做,怕是要引起不少非议。”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轻声说道。
“为了朝廷社稷,我问心无愧。”赵概认真说道。
“叔平此言在理,不过,你的苦心未必被人理解,也有损叔平的名声。”何涉叹气说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沸腾的热水轻轻注入几只茶盏内。
“其实叔平这样做,也是为了激励后进,让学子们愤发努力,完全出于一片好意。”儒雅中年文士笑着说道:“不过在白矾楼举行的宴会,恐怕连朝廷的琼林宴都有所不及呢,换成是我,怕也会心有不甘的。”
“这话也有道理。”几人轻轻笑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开封府财政不富裕啊,一次举人宴便要支出五千贯,每年一次,长此下去,开封府衙如何能负担得起。”赵概摇头说道:“我身为开封府尹,绝不能放任此事不管,本想上奏朝廷,予以禁止的,没有想到你们却反对。”
在汴梁城,一碗粗茶卖一文钱,一块糖也是一文钱,十文钱能买一斗粗粮,一百文钱能买一斤牛肉,一千文钱也就是一贯,能买一本当时正时兴的《杜甫诗集》,在洛阳花市上能买一枝名贵的牡丹花魏紫,十贯钱能买一身豪华的军装凯甲,还可以在汴梁城郊外买一亩不算贫瘠的农田。
百贯钱可以让一户普通人家一年衣食无忧,千贯钱可以在城中买上一座雅致院落,而举办一次宴会却要花五千贯,生性简约的赵概心中肯定不同意。
“叔平,这样做的话,引起的可不只是非议啦。”一个有些消瘦的中年人笑道:“不仅政事堂那关通不过,怕是连官家也不会同意的。”
“其实还是宽夫的主意妙,把地方换到白矾楼,人数减去大半,不仅可以减少开支,非议也少去许多,而且为何如此行事的理由也帮叔平想好了。”何涉含笑说道,轻轻将茶汤分予几人。
“何学士煮的茶越发香甘淳厚了。”几人接过茶,嗅着久久不散的茶香,连声赞叹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几下轻轻响声,听到示意,一个娇美的少女走了进来,盈盈施礼,柔腻腻软绵绵说道:“几位官人,大管事说,楼下的事情如果官人们不予理会的话,那就由白矾楼出面解决吧。”
“嗯,张式还没有把事情办妥?”赵概额眉微锁,按理说以张式的能力,区区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举子们也应该散去了啊。
“大管事说了,既然人来了,那就是白矾楼的客人,我们岂能拒之门外,不如由白矾楼出面解决,几位官人觉得如何?”少女柔柔笑道。
“难得苏小姐有此兴致,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儒雅中年文士饶有兴趣道:“冒昧问一句,苏小姐准备如何处理这事啊?”
“文相公问了,奴家岂能不答。”少女抿嘴微笑,姿容秀雅,轻言细语道:“既然来的都是文人雅士,那按白矾楼的规矩,自然是以礼相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