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衣服是这十六年里,我想着你一针一线缝制的,夏天想着你是不是怕热,我就求着别人帮我带进一些冰丝料的布头给你做了小衣,冬天怕你挨冻,我就把被窝里的棉花揪出来给你续了棉袄。一年一年过去,我想象着你有多大了,然后按着想象给你做衣服,虽然想着你或许永远都穿不上,可我还是想给你做,没有好布料,我就把针脚做的密一些,布料太单一,我就给你绣朵花在上面,这些东西帮着我挨过了冷宫里的日子。”
沈安瑾的眼眶在看到这些衣服忍不住又泛红了,拿起最表层的两件上好布料的新衣,细细摩挲,那上面的针脚当真是密的很。
“本来上次见你的时候就应该给你来着,但是事出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回来之后心中一直懊恼,又赶忙寻了些好布料。这次因为见过你的身量,这次新作的几件衣服,你定然能够穿得上吧。”
一旁的宫女也插嘴道:“是啊,娘娘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天天白天黑夜的做衣裳。”
沈安瑾听了心中更是酸楚:“我那里的衣服都多的穿不完,您又干嘛这么辛劳呢?您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保养,若是因为我,让您身体有个闪失,安瑾岂不要悔断了肠子?”
“我知道你不缺衣服穿,可是当……“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屋里还有人在,便把宫人遣了出去说道:“当娘的,最幸福的无非是看着孩子穿着自己做的衣服长大,之前做的衣服你都没能穿过,现在只能多做几件衣服了,只是时间太着急了……“说到这里心里有些哽咽。
沈安瑾连忙上前安抚,后来又转身拿起箱笼里的一件冬衣,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那件,果真适合。
秦湘云看见,不禁笑着落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当时做这衣服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肤色白,穿着红衣,衬的脸色一定好看,本来担心我做的衣服怕不时兴,被你嫌弃,还专门请了成衣铺的匠人画了几个时兴的衣服样式,果然你穿上,好看的紧。”
沈安瑾也摸着身上柔软的布料看着秦湘云说道:“我很喜欢。”
说完又把秦湘云扶着坐在床沿上,跟刚才在养心居给皇上磕头一样,跪下来对秦湘云说道:“虽然人前我不能叫你一声娘亲,可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娘亲,女儿省亲要走了,该当给娘亲磕个头。”
说着便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手下触及的是柔软的布料,她前世的时候最不会背的就是古诗词,可是有一首诗她却记得很清楚: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首游子吟却是颇符合眼下的情形,只是归期遥遥无期,春晖无以为报。
沈安瑾孑然一身进了皇宫,却拉了四五个大箱笼回来,乔逸南看着有些奇怪道:“你这是把皇宫打劫了?”
谁知沈安瑾顺手却把脚边的一个箱笼打开,却不是他所想的什么珍贵器件,而是一些衣服,他撩起一个麻布缝制的夏衣,虽然样式不错,针脚也仔细的很,只是一眼瞧着便是姑娘家的样式,比对着沈安瑾的身量看了看,有些不解的说道:“这塞雪国的国库莫不是都空了,送衣服不说布料不怎么样,怎么还偷工减料啊,你这也穿不了啊!——”
沈安瑾白他一眼,坐在榻上,自顾自的拆卸着头上的珠花,却是一声不吭。
乔逸南看出了沈安瑾心情不大好,连忙凑过去说道:“这皇帝老儿也忒小气了,不过你若是瞧不上,老公这有钱,给你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