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宫离是深知这个刁蛮的小妹的惹事儿的本事的,他不无威胁的冷冷瞧了妹子一眼,又对青玉说道:“青玉,我们要在京城的商号里呆个一年半载的,因着艳儿非要跟着住在京城里,这才把你从堡中调出来上京城里来伺候小姐,你是个机灵的,知道你家小姐的性情。你可别跟着你家小姐一起胡闹,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决不轻饶,而且会告诉你爹你纵容小姐胡闹,明白了么?”
青玉是南宫家的家生子儿,从小便伺候在南宫艳身边,当然是深知这位小姐惹事生非的本领奇大,但是青玉也知道大少爷的脾气是一向不惯病的,若是自己和小姐今日当街鞭打马怀水的事情让这位严厉的大少爷知道了,怕是她和小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青玉低了头,应承道:“大少爷,奴婢明白,一定好好管束着小姐,大少爷放心。”
南宫离这才略点了点头离去。待得南宫离走出屋子,南宫艳才握着拳头,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她还在为方才萧十一夺了自己鞭子,让自己没有在马怀水口中问得事情而懊悔。越想越气,南宫艳突然脑袋里生出一个念头,她暗自点了点头。开始脱下身上火焰一般的红衣,从屋里衣箱里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来换上。
青玉一见自家小姐如此,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青玉只觉得一个脑袋有栲栳般大,这位大小姐怕是又要生事了。“小姐,你做什么?是不是要穿了夜行衣夜探马家啊?”
南宫艳一边把夜行衣穿到身上。一边回头对青玉笑道:“哎呀,还是青玉你了解我啊。小姐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那马家的所在,那个马怀水坏透了,今日那个狗拿耗子的迎客来的臭男人竟然多管闲事,让我没有问到那秀秀姑娘的下落,若是这冒坏水动了杀心,晚上偷偷把那秀秀姑娘给杀了,或是硬是给霸王硬上弓了,可怎生是好?那秀秀姑娘还不得上吊,她老爹还不得投河死喽,我非得去救她出来不可。”
青玉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一时间倒也说不出别的来了。她也是个女孩子,当然知道若是一个女孩子落到了马怀水那样一个素来沾花惹草的纨绔公子手里是什么下场,况且这个秀秀姑娘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卖唱姑娘,岂不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就在青玉还在犹豫要不要劝着自家小姐不要去的时候,动作迅速的南宫艳已经换好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夜行衣,美艳的小脸儿上也遮上了一层黑绸,只露出一双闪动着亮光的黑色凤眸在外面,转身便要往外走。却被才反过神儿来的青玉一把扯住。
“青玉,你做什么?”南宫艳停了脚步,盯着青玉说道:“莫不是你要阻止我去救那姑娘不成?”
青玉有些为难的道:“小姐莫不是忘了,方才大少爷是怎样说的?若是我让你出去了闹出事情来,大少爷会揭了我的皮的,而且小姐也会被大少爷派人硬送回家去,三年之内小姐是别想再外出了。”
南宫艳想了想,还是甩开了青玉的手,伸手在旁边桌上拿起了那条火红色的长鞭,正色道:“青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今日上午咱们在街市上也不是没有看见,那个冒坏水是怎样欺压那个卖唱的父女二人的。不过是那个父亲欠了他二两银子,他就非要秀秀姑娘抵债不可,这不是明摆着仗势欺人么?我是看不下去的,非得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原来,今日上午南宫艳带着青玉在街市上逛街时,正遇见马怀水和他的三个狐朋狗友正在街市上强抢一个民女而去,而一个头发已经见白的老汉却急晕在地。南宫艳听围观的众人说了才知道,原来那被抢的小姑娘名叫秀秀,才只有十四岁,因着她娘卧病在床无钱医治,她爹王老汉便带着秀秀在街市上卖唱挣钱,结果也不知怎的竟被这马怀水看着了。他瞧着那秀秀虽然年纪幼小,但模样却是个美人胚子,若是过得几年长大些,再穿些好衣裳打扮起来,竟不比他家里那几房小妾差到哪去。
这马怀水便肚里冒了坏水儿,故意借给王老汉二两银子还说慢慢还便可。结果第二日他便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来硬抢秀秀,说是王老汉言明了拿闺女来抵债,王老汉哪里争得过这个恶霸,被马怀水带了家丁硬是将秀秀姑娘抢进了府里。南宫艳当时便拿出十两银子来要替王老汉还帐,让马怀水放了秀秀姑娘出来,可是那个马怀水意不在银子而是在人,哪里肯交出人来?南宫艳当时便想一顿鞭子抽死这个倒霉的男人,但是那马怀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王老汉按了手印的借据,上面写着愿意拿闺女来抵帐,南宫艳知道他八成是欺负人家老汉不识得字,骗人家来按了这卖女儿的契约,这明的来不了,南宫艳便当决心来暗的,非要把王秀秀给救出来不可。
当即南宫艳便先和青玉两人将王老汉送到医馆去看了大夫,又听说王老汉家里还有一个卧床多日无银子看病的老妇人,便当既付了银子给大夫,让他亲自到王老汉家里去看病,再开了药派伙计送来。那大夫见了五两银子的诊资和药费,哪里还是先前那副见了王老汉的推托模样,早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王老汉回家去诊病人去了。南宫艳告诉王老汉自己明日前定将秀秀姑娘给救出来,王老汉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的去了。
南宫艳这才在傍晚打听到了马怀水在迎客来里吃饭,一路才挥着鞭子追了来,想逼着他交出王老汉签的那张契约来。可是却被不明真相的萧十一和围观的众人误会了。南宫艳本来想解释,但是想到秀秀一个年轻女孩儿家,若是让人知道她让马怀水掳了去家里,怕是就算是救出她来,清白的也变成不清白了,所以就忍着没有说。那马怀水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用手段仗势欺,强抢了一个民女,所以才导致众人认为是南宫艳性情骄纵才来生事。
这事青玉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虽然奉了大少爷的命令盯着小姐不让她惹事生非,可是在私心里来讲,青玉也是极恨那个冒坏水儿的马怀水的。恨不得让小姐一顿鞭子抽死他才解恨。这时她瞧着小姐看向自己的恳求的眼神,知道自家小姐是怕前脚去了,后脚自己会向大少爷汇报。
青玉想了想,还是松了拉住南宫艳衣衫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姐,就算是要去,也要带上青玉啊,虽然奴婢也是三脚猫的把式,好歹也能帮小姐望个风什么的。而且现在天还早些,再等天再黑些的我们再去。那马怀水今日挨了小姐的打,怕是回家擦药治伤还来不及,应该不会今晚就对秀秀姑娘下手,小姐放心。”
南宫艳这才伸手拧了青玉严肃的小脸一下,主仆两人相对着笑了。
夜慢慢的黑下来,街上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南宫艳和青玉两个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摸到了马府的大门外。南宫艳和青玉两人用飞抓攀到了马府的后院墙上,成功的跃进了马府后院里。这个时候马府已经吃完了晚饭,因着马怀水今日让南宫艳打得不轻,所以一回来便请了大夫来看了鞭伤,让小妾给他擦了药,这会子正歇在屋里趴着大骂点儿背遇到了母老虎。
南宫艳让青玉在院子里后角门处望风,等会救了秀秀姑娘便从这里走。她自己偷偷摸进马府,藏身在屋檐下,猜想着马怀水能把王秀秀藏在哪一间房里。她捡着亮着灯的房间细细在门口戳破窗纸看了,没有一间房间里有王秀秀的身影,不由得焦燥起来
终于,南宫艳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外面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听见了屋内有一男一女的说话的声音,那男声正是今日被她鞭打了的冒坏水的臭贼的声音,而那女子听语气似乎是这冒坏水的一个小妾,她听见冒坏水在费尽唇舌的颠倒是非,忙着在小妾面前抵毁她,把她说成一只母老虎雌夜叉,简直把她数落得一文不值。
南宫艳也不生气,若是跟个满嘴喷粪的家伙生气,那是降低自己的品味。这句话还是当日小桃告诉自己的,有道理。南宫艳瞧瞧马府的院子,这马府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她打听过了,这马家也是南方过来的富商,经营着南北杂货,初到京城里就花费巨资,买下了十多间铺子,砸了不少的银子宣传,着实也风光了一阵子。只是,半年还没有过去,这家的败家子儿马怀水就现出了纨绔子弟的浮夸毛病,那些欺男霸女的恶形恶状,也在京城里传了开来。
这马怀水的老爹马老爷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除了赚银子外,还有沾惹良家妇女的恶习,家里几个小妾大都是强娶了来的。正所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马怀水可算是将这家风恶习加倍的发扬光大,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有了四房小妾,还要抢人家良家的姑娘。
南宫艳虽然性情任性刁蛮了些,但是却是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而且这马家也是从南边来的京城,南宫艳觉得这一家子人真是给南边儿人丢了脸。若不是今日在迎客来门口让萧十一阻止住,又有人叫来了就府衙门的捕快,倒不是她害怕,只是怕大哥知道了会教训她,这才无功而返。若不是如此,她那时就非把马怀水的满口大牙给抽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