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不过弹指,边塞城的天气刚刚晴朗了几天,不知疲倦的西南风就开始施展它的威力了。整个沙土一股脑儿被那精血旺盛到近乎粗野的雄风卷扬而起,越过阻挡它的高大城墙向着边塞城内倾压过来。漫空里都是黄色的粉尘,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昏黄的天地间,黄皮肤的淳朴边塞百姓在其中穿梭游走,他们的面容看不清,声音也听不清,只有那被黄土染成的深色长髯在被太阳绘成的紫色浮尘中飘拂。
在风沙之中,一位身着兽皮大衣的老者被身后的小斯缓缓扶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身后跟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公子。马车的装饰和设计都很普通,并不见怎么豪华,只是前面拉车的那两匹肥硕壮实的骏马却是东齐国少见的汗血。
这风沙刮得能见度较低,因为天气的原因,今日边塞巡逻的队伍有所减少。除了守住四边城门的小队人马,其余的人员都被东方烨臣撤回了。这也是体现了东方将军十分爱惜自己的属下这一传闻。
那辆马车行驶平稳,即使在这样风沙吹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的天气,两匹马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跑起来的步伐一致整齐,训练有素,十分矫健。
前面的车夫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一条兽皮从左肩搭到右边腋下交叉,被一条皮带子紧紧的绑在腰间,毫不羞涩的露出右边壮实发达的胸肌。车夫下面穿着一条肥肥大大的粗布裤子,倒也有几分异域风情。
马车灵巧的避过在风沙掩埋的道路上行走的百姓,车夫两手紧紧抓着缰绳,斗笠下的眼睛始终没有转动,却能准确的判断马车行驶的方向。从这,倒是可以窥见车内所坐之人一定非富即贵。
“不会被发现吧?”马车内传出一声低气流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有几分熟悉。要是仔细分辨的话。不难听出是于家二小姐于欢欢的声音。
车里没有人回答于欢欢的问题,她的询问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丁点的波痕。马车按照它既定的方向继续行驶着,车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转眼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前面,车夫手中的缰绳一拉,两匹马步伐一致的停了下来,颇为好看。城门左右的士兵立即上前拦住了马车,还有一人慌慌张张的朝着边塞大营一路小跑而去。
车夫头一抬,隔着风沙,对着周围的士兵拱拱手:“官爷,我们家老爷有要事出城,他是……”
“我管你家老爷是谁!这边塞老子就只听我们将军的,将军吩咐这里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老子就是见到个苍蝇,也得关严实罗!”东方烨臣的副将头一抬,不屑的看了一眼赶马车的中年壮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略带霸道野蛮的开口,倒是让人觉得像强盗。
这里的士兵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抢过东西,夺过土地的“官方土匪”。况且山高皇帝远,他们哪里会像宫廷侍卫那么知书达理,更不会对你说话威严客气。他们完全就是一副地方山贼的派头。
坐在马车里的于欢欢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对这个副将从一开始就一点好感都没有,心中鄙夷——难道这个副将不知道苍蝇和蚊子是不同品种吗?于欢欢朝着身边的果儿给了个眼神,似在说:小样,这下你知道了什么才叫野蛮了吧?我平时的那个都只是小儿科!
果儿冷哼一声,完全不想打理于欢欢。
被副将毫不客气的将话堵了回来,车夫脸上的表情一滞,一股子怒气冒出,又瞬间隐没,只是他说话的气势变得强硬起来:“你们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连我家老爷都敢阻拦,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感受到车夫毋庸置疑的气势,副将错愕了一瞬,转而不以为意,展露出一个笑容,对着车夫柔声道:“哟哟,以权压人啊?这样可让我们这些提着脑袋保家卫国的边塞将士们无比心寒啊!”
副将长得本来就不好看,那面容一笑加上他刻意压低的温柔声线,显得与本人的相貌极度不相称,更加的狰狞恐怖。
车夫被副将说的面露难色,这里虽然偏僻,处于国家边境,但是却是东齐国皇上最关心的城池之一,就算谢先生才华通天,那也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给皇上的名声抹黑啊。一时间,他倒是找不出什么说辞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匹战马划破漫天风沙,卷着冷冷的风声飞驰而来。马上坐着的正是身着将军金色盔甲的东方烨臣。战马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东方烨臣手中的缰绳一提,骏马一声长嘶,马头后仰,前蹄离地,生生顿住了步伐,一步都不多行。
东方烨臣飞身下马,冷酷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他沉静的眸子落到马车前面的两匹汗血宝马上,有些疑惑。
“叩见东方将军!”车夫立即跳下马车,对着东方烨臣行了个大礼,以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和崇敬。
东方烨臣扶起车夫,拿过手中的佩剑防备的放在胸前,迈着沉稳的步伐到马车边,用剑鞘敲了敲马车框子:“不好意思,现在边塞城禁严,本将军不管里面是谁,都请你配合官兵们的检察,这只是行驶公事。然后请你回城等待下达城门开启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