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起俊美无俦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他对皇后他们的鄙视。沈青黎心里清楚,在这一刻里,陆淮起这个东厂都督是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庇佑对象了。
“皇后娘娘,阿黎既是本督的人,安国公府现在既然还要认她这个女儿。那本督沾了阿黎的光,也算是和安国公带了些亲。太子殿下和沈大姑娘被皇上赐婚,这是天大的喜事,本督自是会送一份大贺礼给他们。皇后娘娘开口让阿黎跳舞,这……”
“这是皇后娘娘对婢妾的恩典,婢妾领旨。”陆淮起话还未说完,沈青黎接过他的话,直接说道。
陆淮起侧目看她,她扬唇又对陆淮起淡淡一笑。
陆淮起发现她这一笑,那双总是平淡无澜的眼眸看他时不再似往常那般清冷。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陆淮起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扯她。今晚她跳得再好,皇后他们都会判她输的。
她的袖子从他手心里划过,飘向远方。
等她再出现在殿中时,面上已经罩了一张蚩尤面具,一身红妆,一把长剑。
激越的古筝声骤然响起,恍若一片金戈铁马纷沓而至。潇竦声中,殿中的她手持长剑,破空一击,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原本想要看她笑话的人,脸上的戏谑之意渐渐淡去。沈皇后和坐在下座的安国公对视了一眼,沈青黎是从他们安国公府走出去的。这些年他们认知里,沈青黎资质平庸,尤其不擅跳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今晚才故意让她跳舞,想要让她出丑的。
可情况似乎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涿鹿之战中,明明占据有利地位的蚩尤最后却被黄帝打败,至此沦为阶下囚,戴着蚩尤面具的沈青黎纤瘦的身子翩然一个旋转,手中长剑舞出一朵剑花。
以前在安国公府时,她从来都只是沈青皎的陪衬品。沈青皎喜欢看书,安国公和皇后到处给她收罗,可她这个嫡次女却被嫡母告知:女子无才便是德。沈青皎喜欢作画,经常有墨宝传出,世人皆叹她画技了得,她却知沈青皎所谓的墨宝,出自府中西席先生之手,安国公府为了抬高沈青皎的身价,特意让沈青皎显得画技高超罢了。
沈青皎的这些优待,她都可以忍受。
可在跳舞这项技艺上,她一直耿耿于怀。
沈青皎擅舞,她沈青黎亦是有信心能赢过她。她现在跳的这支剑舞还是当年慕云珩这个表哥找人教她的。当时教她这支舞的女先生都称赞她跳得好。可是这事让她嫡母知道了。
她的嫡母把她叫去了她的院子,苦口婆心的告诉她。她是陪衬沈青皎的存在,她必须样样都逊色于沈青皎才可以。
她心有不甘,嫡母又告诉她。这都是命,谁让她生来就比沈青皎命贱。她要认命才不会过的太痛苦。
自那后,她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跳过舞。整个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流传起她不擅舞的传言。
她一度认命,可谁来告诉她,她认了命后就得过上更痛苦不堪的生活?
传说里的蚩尤实力并不逊色于黄帝,可最后站在权力顶峰的却是黄帝。她和沈青皎,沈青皎高高凌驾于她。
蚩尤不能重生复仇,可她还有机会。
她要向全天下人证明:安国公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这位西梁国的第一美人,也不过就尔尔罢了。
太子慕云珩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殿中那一抹飘逸的纤弱身影,眼眶不知不觉中一红。
他早就跟他母后说过,他喜欢的是阿黎,想迎娶为太子妃的人也是阿黎。